挑著一面酒幌,上繡著一個大大的“酒”字,她攤手:“我沒遇上麻煩,也沒有什麼事,只需大醉一場。”
突然很想一醉方休,說不定能從這種沉滯凝重的束縛中解脫出來,從此脫胎換骨重新做人。
宮少陵莞爾一笑,斜挑的眼尾霎時桃花氾濫,俊容生輝:“你一個姑娘家,深更半夜去酒肆獨酌總歸惹人非議,我家在這裡不僅有綢緞鋪子,還有一家規格不錯的酒樓,相請不如偶遇,我請你到我家酒樓浮幾大白,烹羊宰牛相待,如何?”
那還有什麼說的呢!顧還卿正覺自己如漂萍浮蓮,不知何處是家?異地他鄉能遇熟人,且有個地方落腳,她何樂而不為?
兩人說走就走,完全未注意到隱匿在暗處的高挑美少年。
少年膚色如玉,發如墨染,俊美絕倫的面容散發著足以致命的吸引力。
一襲玄衣恰如其分的包裹住他頎長挺立的身軀,外罩寬大曳地的玄色披風,披風上用金繡著繁複的古老花紋,愈發襯得他清貴高華,丰神俊雅,宛若暗夜神祗。
只是此人的臉色不怎麼好,定定地望著那對披星沐月結伴而去的男女,這廝燦若明珠的眸子仿若結了一層冰,漂亮的薄唇抿成微冷的線條,一臉讓人難以捉摸的陰翳與晦澀。
不是姬十二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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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未去宮家的酒樓叨擾,也無須宮少陵烹羊宰牛。
只坐在他家綢緞鋪的屋頂,吹著習習的涼風,聞著他家院子裡的各種花香,靜靜抱膝,眺望著一望無垠的夜色,默默悼念自己的前世與姬十二那段無疾而終的感情。
她安靜的出奇,沉默的過份,宮少陵怕她胡思亂想,便親自去灶房尋了一碟花生米,又用油紙包了碗豆黃、玫瑰糕、綠豆糕、核桃酥等幾樣點心,再加上兩小壺美酒,然後才再次上了屋頂。
顧還卿覺得他真是善解人意,酒是陳了二三十年的美酒,甘醇綿厚,口感極佳,花生米噴香酥脆,點心甜而不膩,樣樣合符她的口味。
對曹操來說,何以解優,唯有杜康。亦會發出對酒當歌,人生幾何的感慨。
魏子安在《花月痕》裡偏道:莫道有酒終需醉,酒入愁腸愁更愁。
王翰也曾以飽蘸激情的筆觸,豪氣萬千地賦下鏗鏘激越的詩句: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於一些情痴而言,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以上這些因酒所得的感悟和激情顧還卿皆沒有,她安安靜靜的淺酌慢品,除了兩頰微微泛起淡淡的暈紅,那雙珠玉流輝的眸子依舊清豔流轉,璀璨奪目。
宮少陵亦非海量,不過他內斂沉穩慣了,即便喝多了也會處驚不變,何況有顧還卿在則,他擔著一分心,自是不肯多飲,只不疾不徐的酌上一口,陪著她湊個趣罷了。
兩人靜默品酒,各揣心思。
宮少陵思慮再三,率先打破沉默:“還卿,你端午節那天會出來嗎?”
顧還卿素手托腮,朝他淺淺一笑,語調慵懶散漫:“怎麼,你那天有事?”
她唇紅齒白,五官清新脫俗,那抹恬淡的笑容在她醉人的臉龐上輕悄綻放,明媚旖旎的炫人眼目。
藉著夜色的掩護與酒的媒介,宮少陵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她,胸口位置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慢慢發酵、膨脹!
一股積壓已久的情愫迅速湧上心頭,讓他久久不能平靜。
他注意到顧還卿,不過始於一次偶然——甚為驚心動魄的一個偶然,可謂驚鴻一瞥,從此以後,他卻牢牢記住了這位與眾不同的少女。
她俐落的身手,攔截瘋馬的彪悍與無畏,以及那份淡定從容、處驚不變的氣質,還有她粉黛不施卻美的渾然天成的容貌……每一樣都能撥動他的心絃,時常在他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