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狂言!”
他話聲未了,那跟在樸立人後面的一個腰佩長劍身材碩長的年輕人揚聲道:“廟中朋友聽著,在下華山凌雲劍,此次偕玉面郎君樸公子……”他在說話的時候,顧劍南突然一拍窗欞,道:“我想到了!”
周胖子嚇了一跳道:“你想到什麼?”
顧劍南脫口而出道:“鄭無心,那是鄭無心!”
“三——”話才出口,廟中傳來那人冷酷的聲音。
“三”字的尾音尚拉長著在雨絲中縈迴,廟中猛然傳來二聲刺耳而尖厲的琴音。
“錚錚!”兩響,那站立如山的十數騎鐵衛,好似全被霹靂擊中,慘叫聲中,紛紛跌翻開去!
顧劍南撫著胸口,睜大眼睛望去,只見小廟殿堂上,盤坐一個身穿金衫、髮髻凌亂、臉色陰沉的中年人。
在他的膝前擺著一張金色的長琴,琴上只有一根獨弦。
“他!他不是琴聖鄭無心是誰?”
鄭無心那瘦削而蒼白的臉上,冰冷而滿布寒煞,犀利的眼神射出殘酷的光芒,逼視著那十幾個在呻吟打滾的金縷宮鐵衛。
彷彿那些人的痛苦給他帶來的是一份愉快的感覺,而不會因之有所不忍。
雨絲依然不停的飄落,破廟的裂簷掛落一條瀑布似的小水柱,衝在石階上,嘩啦啦的直響。
剛才的那聲霹靂似的琴音,已經隱沒在濛濛的細雨裡,但是隨著那聲突發的琴音所造成的後果,卻是如此鮮明的閃現在每一個人的眼裡,使他們的心神為之震懾,身體隨之不能動彈!
那方才從油碧香車裡躍出來的五個年輕人,齊都像是傻了似的,一個個如同木雕泥塑的偶像,站在雨中,動都沒動一下。
玉面郎君樸立人左手舉著油紙傘,右手提著袍角,左足才跨上石階,便似忘了此來的目的,就那麼一腳高一腳低的木立著。他臉上浮現驚駭之色,雙眼凝視著那一個個嘴角沁出鮮血,捧腹撫胸,痛苦呻吟著的本宮鐵衛。
空氣似乎在這一剎那凝結住了,就僅僅是這一剎那的工夫,那些倒臥地上的十數騎鐵衛齊都雙腿一伸,僵臥不動了。
一切都是靜止的,除了那流瀉而下的屋簷水柱和飄逸輕柔的雨絲……不,在一切靜止中,還有一個動的,那便是斜靠在馬車裡的顧劍南。
他曾經親身經歷過琴聖鄭無心的無上琴技,親眼見過他七絃併發時擊斷石柱的駭人情景,對於眼前這十幾個金縷宮鐵衛之死,自然並不會感到出乎意料之外,而過份驚懼。他見到周胖子滿臉的肥肉起了一陣顫抖,綠豆大的眼睛裡射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似乎也被這突然發生在眼前的一幕震懾住了。
心裡掠過一陣激動的感情,他突然站了起來。
“小顧,你要做什麼?”周胖子眼光一閃,連忙一把抓住顧劍南。
顧劍南道:“我……”
周胖子緩聲道:“你坐下,我們慢慢來談談。”
顧劍南看到他眼中充滿誠摯的感情,無言的坐了下來。
周胖子凝注著顧劍南,低聲道:“小兄弟我曉得你並非平常人,但是在琴聖鄭無心的面前,我想你也沒有什麼辦法可施,你何必出去送死呢?”
顧劍南此時心中,對自己的失態頗為後侮,他方才是不忍於那些生命一個個的逝去,因為他曾經歷過無數次的九死一生,他對於生命較之常人更多一份熱愛。
這就像是一個愛花的人,不但會細心的維護自己所種的花,而且也不忍見到生長在野外的小花因為被頑童採折而揉碎。
當他看到那一辦辦落花萎謝於地時,他便覺得頗為難過,何況眼見一朵朵鮮花正被摧殘?
所以當然更忍不住想挺身而出,想對那摧花者加以阻止。
這種比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