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又急又氣,在旁邊直跺腳道:“你看這女人多不講理,明明是你的老婆,她偏不信。”
老太婆眼睛瞪得更大,道:“那小狐狸精真是你老婆?”
楚留香只有苦笑點點頭。
他生平最怕的是,就是遇見個不講理的女人,若遇有比這件事更糟的,那就是遇見了個不講理的老太婆了。
老太婆道:“她真是你老婆,好,我問你,你老婆叫什麼名字?”
她問得倒也不算出奇,丈夫當然應該知道自己老婆的名字。
捕快們抓流鶯土娟的時候,總是這樣問嫖客的呢!
楚留香苦笑道:“她叫張潔潔……”
他正在慶幸,幸好還知道張潔潔的名字。
誰知他一句話還沒說完,老太婆已跳了起來,大罵道:“好,你這小舅子,明明是你的姐姐,偏說是老婆,你什麼人的小舅子不好做,為什麼卻偏偏做這老甲魚的小舅子,你究竟拿了他多少銀子?”
她越罵越氣,手裡的秤又沒頭沒腦的往楚留香身上打了下來。
這實在未免太不像話了,老頭子也著了急,趕過來拉,大聲叫嚷道:“人家又不是你老公,你憑什麼打人家?”
聽他的說法,女人打老公好像本是天經地義的事。
老太婆大叫道:“我偏要打,打死這小舅子……”
兩人一個急著要拉,一個急著要打。
楚留香也看得發了怔,正不知是該勸的好,還是該溜的好。
忽然間,拉的和打的全都要跌倒,往他身上跌了過來。
到了這種時候,這種地步,楚留香也只好伸手去扶他們一把。
忽然間,老頭子從下面抱住了他的腰,老太婆出手如風,手裡的秤在一剎那間已點了他身上七八處穴道。
“沒有人能騙了楚香帥。”
這句話看來已應該加以修正了。至少應該在上面加一句:
“除了女人外,沒有人能騙得了楚香帥。”
楚留香也忽然發現了一樣事:“老太婆也是女人,從八歲到八十歲的女人都一樣不能信任。”
他早已發誓要加倍提防女人,只可惜還是忘了這一點。
他好像命中註定要栽在女人身上。
騾車又出了城。
老頭子嘴裡抽著旱菸,得意洋洋的在前面趕車。
楚留香躺在一大堆萵苣上,就像個特大號的萵苣——他一向很少穿綠顏色衣裳,偏偏今天例外。
衣服是蘇蓉蓉特地為他做的。
“到人家那裡去拜壽,總應該穿得鮮豔些,免得人家看著喪氣。”
楚留香嘆了口氣:“為什麼不挑紅的黃的,偏偏挑了件綠的呢?”
他討厭萵苣。
他一向認為胡蘿蔔和萵苣這一類的東西,都是給兔子吃的。
那老太婆就坐在他旁邊,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他,好像對他很感興趣。
只要是女人,就會對楚留香感興趣,從八歲到八十歲的都一樣。
張潔潔呢?
張潔潔早已不見了。
老太婆忽然看著他笑道:“這次的事,想必給了你個教訓吧?”
楚留香道:“什麼教訓?”
老太婆道:“教訓你以後少管人家夫妻間的閒事,男人就算被自己的老婆活活打死,也是他活該,這種事本就是誰也管不了的。”
楚留香嘆了口氣,道:“這次的事給我的教訓又何止這一個。”
老太婆道:“哦,還有什麼教訓?”
楚留香道:“第一,教訓我以後切切不可隨隨便便就承認自己是別人的丈夫。”
老太婆道:“還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