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竟然捨得給金佛了,還自掏腰包管上千和尚的差旅費了,這場難得的熱鬧自然引的京中上下競相圍觀,大家都去看皇帝,聽曲子去了……因此冷落了南門。
南門清冷,不光門冷,顧昭的心情也是略微有些冷的,顧茂丙今兒也走,顧昭的身邊便覺著多少有些恓惶,更加上,顧茂丙直至現在對顧昭這種悄悄坑塞外那些小部落的行為,十分的不理解,他便上倔性,態度上著實是抗拒的很。
他與塔塔是過命的弟兄,現在卻帶著上千大和尚去吃人家,喝人家的去,顧茂丙的心裡並不好受,這幾天他都沒來顧昭這裡討賤,甚至走的時候,也是在門口磕了頭,轉身就走了。
顧昭也是一肚子委屈,也沒辦法告訴顧茂丙,作為一個現代人,在他的思維裡,不管塔塔是多麼好的人,只要他顧昭活一天,塞外蠻民想立國,那更是想都不想,除非他死了。
想認趙淳潤做天可汗,乾爸爸,那就更是想也別想……
此時親人誤會,近人不理解,顧昭難免就英雄寂寞,便心中蒼涼耳邊徒留駝鈴聲了。
他現在實行的這種政教合一的對塞態度,甚至金山主都不能窺視到其中的真正意思。至於趙淳潤?在他看來,那亦不過是幾十個小部落,幾萬方外蠻民而已,阿昭怎麼鬧騰,只要高興他就樂意慣著。
再者,既阿昭說了,和尚浪費米糧,全部丟塞外去吧!趙淳潤頓時覺著,這是個非常好的主意,再好沒有了,既有地方收攏這些出家人,又不破壞當初寺院庇護他的恩德,也不違揹他發的誓言,阿昭真是善解人意。
在顧昭說此事之前,趙淳潤也著實為難了很久,他與慧易算得上是有些人情的,可現如今看他做大,做皇帝的也有皇帝的難處。
京裡各地也實在不適合再整那麼多大和尚了,那事兒不查不知道,一查那真的嚇一跳,安心修行的不提,如今十個和尚卻有八個是為了其他目的才出家的。
僧侶不納稅,不納糧,還有免役權,加之今上也是廟裡出身,如今的寺院更是多了一二分霸氣,尤其是慧易的徒子徒孫,他們坐在廟裡念上幾段,廟裡就有了大片不明來歷的廟產,這些廟產都是當地的一些中下農為了躲避稅率而投到寺廟之下的。
經查,在梁郡的一個上縣,縣中二分之一的土地都歸了當地的寺院,而當地寺院的主持,按照輩分,竟是今上的師侄。且,梁郡之事並非獨有,只是時間緊迫,沒有細細梳理罷了。
今上知道之後到底生氣了沒有?沒人知道,不過,此事兒出來沒多久,便有了今天這一出的上千和尚出塞,這出塞的隊伍打頭的就是德高望重的慧易大師。
趙淳潤就是再感謝佛主,他的心理也是皇帝心理,對他有威脅的那就統統沒必要存在,因此,現如今的政策是,出家要去塞外傳教十年,才有正式的度牒。
還有,按照一個和尚一畝口糧地的新規矩,你家有多少和尚,那就有多少田畝,至於超出的?那是絕對不允許的,而且,現在向寺廟佈施土地的,全部自動轉入國庫。還有,凡舉今後苟避徭役,妄為剃度,託號出家,嗜慾無厭,營求不息的,一經查實,終身流放!絕不姑息!
身在古代,悄無聲息的將一些可以預見危險都悄然的化解,卻無人稱頌,做了那麼多大事兒,偏又沒人理解,如此顧昭就在心裡生出了一些英雄寂寞之感。
這位寂寞的英雄就這樣微微仰著下巴,騎著小玉,慢慢悠悠的進了城。
巳時一刻的南門安安靜靜的,偶爾從街的那邊傳來一串兒駝鈴的聲音,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這上京凡舉有身份的人家,都愛整一頭駱駝裝裝門面。
為何駱駝如今這麼招人喜愛,文人們是這樣解釋的,駱駝性格溫純與世無爭,就是幾日不管吃喝,那也是照樣昂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