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即便不明白韓道勛並無意捲入爭嫡之事的心情以及韓道勛真正的宏願,但也能明白韓道勛以往所傳出的惡名,絕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就像這次前往敘州赴任,還沒有到敘州韓道勛就已經做好承擔橫徵暴斂的惡名準備一樣,實際上背後都是有著極深的謀劃。
他們也能聽得出,韓謙是這些謀劃的最直接推動者。
楊欽、田城、高紹三人面面相覷,這會兒聽韓謙召喚,也走出船艙,跟著一起去見潭州節度使世子馬循……
第九十七章 武陵
韓謙與範錫程登上槳帆船,在趙無忌、田城、高紹、林宗靖、楊欽、郭奴兒等人護隨下,往潭州節度使世子、五牙軍都虞侯馬循所在的座船駛去。
馬寅年紀未滿五旬,其嫡長子馬循也是剛剛年過三十,唇上留有短髭,雖然極力表現得文雅,但狹長的臉還是略顯陰鷙。
在偌大的艦首甲板上,擺放一張高背官椅,馬循居中而坐,左右有十數謀士、部將並立,卻是比三皇子都要威風凜凜,排場之大絕非普通的都虞候所能及。
「龍雀軍帳內軍副指使韓謙,見過都虞候。」韓謙心想自己拼老子拼不過,比官職,跟作為潭州水營五牙軍事實上統軍的馬循更不能相提並論,登艦後自然是老老實實上施禮,示意範錫程帶著人,將見面禮搬上船。
馬循深陷略顯陰鷙的眼眸,盯住韓謙打量,絲毫不覺得這有什麼失禮的。
就潭州眼線在金陵所蒐集來的情況,韓謙只是個無足輕重的角色,馬循倒是更想見一見韓道勛,心想這個連臉皮都不要、替三皇子謀劃龍雀軍,最後替自己謀得敘州刺史之任的人,總歸是有些分量的。
然而韓道勛拒絕登艦來見他,卻又讓其子攜厚禮登艦,這其中的意味,也鑿實叫人難以琢磨,這也叫馬循的臉色顯得越發陰鬱,得手下謀士提醒,才叫人搬來一張椅子,請韓謙坐下說話。
馬循的部屬,也讓開一個地方,叫範錫程、楊欽等人都能站到韓謙身邊。
「韓大人身體不適,要不要到嶽州城歇兩天找大夫看一下才上路?」馬循這時候收斂踞傲的姿態,傾過身子,一副關切的樣子詢問韓道勛的身體狀況。
你爸爸才急著上路!韓謙暗地裡買買皮的腹誹道,但表面上笑眯眯地回道:「謝虞候關心,我父親也是適應不了江鄂等地的水土,但想到敘州的水土更惡,此時還真不能歇下來。乘船緩緩而行於江湖,到敘州或許就能適應了。要不然的話,江州停兩天、黃州停兩天,不知道驢年馬月才能到敘州赴任。」
馬循所關心的問題,與韓謙所預料的沒有什麼區別,無非是得知韓道勛攜帶家兵,也將不少家兵眷屬一起帶到敘州,就擔心韓道勛有替三皇子長期在敘州紮根、經營勢力的心思。
這是馬家最不希望看到的局面。
韓謙則驢唇不對馬嘴的鼓吹金陵的繁華奢侈,嫌棄這一路過來的辛苦,更擔到敘州之後,沾染濕瘴之氣,對前敘州刺史王庚的病逝,也充滿擔憂,他本人打死都不願在蠻瘴之地久居,也不忘暗示三皇子那邊此時更迫切的,無非想從敘州收刮財貨支撐龍雀軍日益糜費的軍資,最多再招攏一些人手到金陵,能加強龍雀軍的勢力。
總之叫馬循明白,他父親作為肩負斂財及收刮的重任,只可能跟地方豪族產生激烈的矛盾,也會令敘州軍民飽受橫徵暴斂之苦,不用擔心他父親會在敘州收買人心、經營勢力。
胡吹一通,算是彼此結識了,韓謙便告辭離開。
馬循站在女牆之後,盯著韓謙乘槳帆船回去跟韓道勛會合,他則濃黑如劍的眉頭微鎖。
這時候從後面的艙室裡走出一名身穿青袍的中年文士,走到馬循身邊,也朝江面看過去。
「文先生,你剛才可有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