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的獵物。遲衡掃了一眼,皺起雙眉:“席束,你見過這種鳥嗎?”
席束凝目:“皞鴉?皞鴉沒有這麼大。邩鷲?邩鷲一般都是火紅色的。”
黑鳥一聲長嘯,猛然俯衝下來。
遲衡把二人往身後一擋,抓緊樹枝狠狠抽過去,黑鳥靈活地掠過地面倏然飛向另一隻樹枝,落定,撲簌簌地飛走。遲衡沒有放鬆,反而懸起心來,黑鳥並不特別大,卻出奇膽大凶殘,連生氣勃勃的活人都敢覬覦,到底是什麼鳥呢?有什麼習性?
席束拾起鳥兒落下的一根羽毛,羽毛特別亮,泛著黑曜石般的光芒。
羽翎不是光滑的圓形,而是鋒利的菱形。
遲衡見過很多奇奇怪怪的鳥類,但沒有見過這一種,而且不知不覺,身邊的樹木也變得異於平常了,都很高很壯,枝葉茂密,根系龐雜。黑鳥棲過的那棵樹就很詭異,緩緩滴下黝黑的樹汁,遲衡想用手去觸控,席束急忙阻止了他:“別動,小心你的手就廢了。”可惜已經遲,遲衡衣袖拂過,一滴樹汁落下。
黑如墨,雖然只是一滴衣服卻暈開來,漸漸潰爛成指頭大的洞。
遲衡揮起匕首,一塊衣袂落下。
席束倏然展開雙眉:“我想起了,《曙州志》中有載:有鳥名鳧鷲,喜棲墨樹,喜啄精目,喜群襲。鳧鷲出沒從來不會是一隻,絕對是一群,咱們最好快走!”
話音才落,聽到一群呼嘯聲。
說來就來了!
遲衡大叫不妙,急忙一手執鞭一手拽住鍾續,衝著席束喊:“這鬼玩意兒還真一群群來啊,愣著幹什麼,趕緊走啊!”
三人一路狂奔跑向更深處,旁邊也有黑如墨的樹,也有白如雪的密草,還有紅如血的藤,在不時驅逐鳧鷲的時候,遲衡的樹枝無意中抽到一支紅藤,呲的一聲鮮紅從勃勃的藤中迸出,席束躲之不及,遲衡急中生智袖子一擺,端端地擋住了席束的臉和脖子,紅藤中的“血”迸了席束的一身和遲衡一袖子。
看上去如鮮血淋漓,席束笑了。
遲衡二話沒說趕緊替他扒下了外衣:“你傻了?趕緊脫了脫了,不知道是什麼鬼東西!”
還好,看上去驚悚,並沒有發生更驚駭的事,席束著了薄裳,微笑:“沒什麼要緊,這大概就是葒狇,書上說葒狇的藤汁可以寫字,可以染色,可以化解世間一切毒,不知道,是不是。”
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想這些?
“樹上說,葒狇是鳧鷲天敵,所以這裡應該是安全的。”
遲衡回頭,鳧鷲一隻一隻都不見了,彷彿聽見密令同時潛入林間,果然一物剋一物啊,只不過它們消失得如此突然,不知何時又會忽然冒出來偷襲。
三人不敢多加停留,急促促一路往前奔,到了夕陽西落時分,深林的景色終於變得不再那麼陰森詭異,在瑰麗的夕陽下,二月深林裡的花異常絢麗。這些花都是大朵大朵的,朵朵沛實,充盈著水分,大紅的,大紫的,濃黃的,無一不招搖,香氣也極濃郁。吸引來的蜂蝶也出奇的大,是平素見過的三四倍,看上去十分詭異。
樹木也不再那麼陰森,都變得低矮捲曲。
當然,三人無意看景。
又是逃命詭士追殺,又是逃避鳧鷲的偷襲,沒命的逃跑,都已餓得飢腸轆轆。有深林,有高地起伏,則有溪水潺潺,水極清澈,遲衡問:“這水沒什麼詭異吧?”
席束揉著手臂:“應該沒有。”
遲衡試著將手伸進溪水裡,水很清,很涼,與尋常的水無異。鍾續要喝,遲衡攔住了他。席束笑笑,挽起長袖子,露出皓白的手腕,掬起一捧溪水:“放心吧,如果那些是鳧鷲、葒狇,那這條溪水就是長命溪,據說喝了的人長命百歲!”說罷,飲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