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厲煜祺的捷報又傳過來,攻下了淇州東部的一個城池,鄭奕大喜,在朝廷上狠狠讚了一番;於此同時一個不好的訊息傳來,顏翦主攻硯州和淇州的邊界,試圖連通兩地的乾元軍。
次日,陽光明豔。
上朝前陶霄整了整頭冠,瞥見了一旁莫問參高揚的頭,今天的莫問參異常的愉悅,陶霄不由得驚訝,湧上一種不祥的預感。果然,龍椅之上,鄭奕將當下的戰事簡要的說了,最末輕描淡寫一句:“朕對硯州忽視已久,若再讓顏翦和岑破荊連在一起,京城就危了。”
連在一起?怎麼可能?
難道當硯州的將士都是死的嗎?陶霄胸口一悶,據理力爭了幾句。
誰知鄭奕堅定地說:“朕心意已決!”
陶霄環視周圍的同僚們,竟然一個一個都沉默了,沒有一個站出來說話。陶霄頓時心涼了,他知道,自己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在鄭奕猶豫的時候他會聽一千句一萬句理由,但他一定決定就不會再容下別的。縱然如此,陶霄又豈能輕易放棄,他昂然抬頭:“聖上,今年五月,因沒有聽從良諫,致使遲衡從安州到信北州再到淇州,長驅直入,兵臨城下,這個教訓還不夠嗎?如今,淇州收復在望,不一鼓作氣,反而抽兵援硯州,壞的是整個的戰線啊,請聖上三思!”
鄭奕不悅:“陶愛卿,你怪責當時朕猶豫不決?”
“術業有專攻,聖上廟堂之上,慧眼如炬。但若論前線征戰,還請聽從微臣等人的建議。勝敗在此一舉,既然我們已經孤注一擲,就不該左右搖擺,再三改變戰策。”陶霄直視皇帝,看著那張臉變得陰沉到可怕,卻無法不說。
鄭奕忽而一笑:“那麼,征戰的建議是否該參照大將軍的呢?”
莫問參慨然開口:“末將請戰硯州!”
周圍一片沉寂,竟然沒有一個同僚說一個異見,而莫問參是如此躊躇滿志,彷彿發兵的虎牌已經一一擺到他的跟前一樣。陶霄的心情瞬間跌落谷底,而一封封厲煜祺的信函在眼前劃過,那是一句又一句的一定不能抽兵硯州,彷彿如血一樣。陶霄驀然激憤了,仰頭厲聲質問說:“莫將軍又能保證一定旗開得勝嗎?一個戰役的勝利能挽救整個戰策的失策嗎?為什麼我們就不能堅定地賭一把,明明淇州收復在即啊!厲煜祺幾十萬大軍壓在淇州開州,浴血奮戰,如今開一個口子在硯州,就是給遲衡引兵來犯的嗎?聖上!前車之鑑,我們一定要為了一個京城,而丟掉大半個元奚嗎!”
砰!鄭奕一掌拍在龍椅上,豁然起身:“陶霄!”
呼啦一聲,幾個御前帶刀侍衛瞬間就圍了上來,個個手執明戈,目光冰冷,陶霄渾身力氣一下子被抽乾了:“聖上!我只知道,一不做,二不休,一旦做下了戰策,只要是對的就一以貫之,當初,如果厲煜祺不去攻開啟州,而換成莫問參去攻打硯州,同樣也能收復大塊疆土——我反對的不是誰去征戰,我怕的是朝令夕改,負隅頑抗。莫問參,京城真的這麼重要嗎?”
莫問參沉默了。
陶霄喉嚨發疼,他的聲音卻陡然高了:“你我都知道京城之所以重要,只因為皇帝覺得他重要而已。我們之前固守著京城,讓所有的兵力壓在京城及周邊州池的護衛之上,反而讓遲衡有了可趁之機。如今,你再告訴我京城如何如何,我們之間,固執的是誰?千百萬兵士,護衛的本該是整個元奚國而不是孤零零的京城!因小失大,愚蠢至極!”
莫問參臉色一青:“陶霄,住口!”
陶霄厲聲質問:“遲衡沒有京城,一樣從炻州打到了這裡。元奚舊朝有京城,還不是當今皇帝奪了?京城算什麼,如果論兵家的重要性來說還不如一個關隘。我們一直守京城守京城,最終就是把它守丟了!”
“陶霄!放肆!”龍椅上,鄭奕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