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的人淡淡應了聲。
訓練有序的宮女立刻各司其職,一一擺開盥洗用具,幾個上前拉開最後一層帳幔,侍候著陛下穿好龍靴,細心地把東西擺在陛下手邊又不會礙手的地方。
明淨涵拿過溫熱的毛巾擦去額前的冷汗,皺著眉開口,“魏賢在哪?從昨天就呆在司禮監一直沒回來?”
他的神情顯然是因為想到的事情而愈發不好,把毛巾摔回臉盆時濺出了一地的水,嚇得舉著盆的宮女腿軟地跪在了地上,額頭貼地,抖得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呼啦啦地一群人都跪了一地,領頭的宮女不敢不回答陛下的問題,只能強做鎮定,挑著陛下想聽的話講,“魏公公的行程奴婢不敢探聽,只是一個時辰前聽說還在司禮監,特意派了小太監吩咐要伺候好陛下。”
明淨涵哼了聲,十六歲的少年,原先亮眼的五官漸漸張開,愈發地奪人魂魄,帶著年幼登基所積累下來的帝王之儀,讓人不敢輕易直視,“他倒是越來越忙,”他用宮女新呈上來的毛巾擦了擦手,“派個人去告訴她,就說朕昨晚上又作噩夢了,問她要不要回來看看。”
宮女躬身應下。
得了陛下的吩咐,跑腿的人很快就趕在陛下用早膳之前回來了,“司禮監那邊的人說魏公公巳時三刻才回的房間,此時怕是正睡著,讓奴才來問下陛下的意思,要不要把魏公公叫醒?”
不怪他們謹慎到這種事都要跑來再多問一遍,實是之前陛下召魏公公時,找人的直接就把魏公公叫醒,結果那次陛下興起拉了魏公公去騎馬,魏公公險些從馬背上直直地栽下來,陛下回來就狠狠責罰了叫醒魏公公的人,差點折騰去一條命。
那之後,再有這樣的事,他們就問清了緣由回來回覆,寧願多跑一趟也要保住命。
果然,陛下皺著眉擺手,“她睡了就讓她睡,讓伺候著的人都小心點,不要吵了她。”
明淨涵心情不虞地上了朝,一半是因為再次出現的噩夢,一半卻是因為最近愈發忙亂,連面都見不到幾次的人。
結果那群大臣在朝堂還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和他說話,話裡話外無非就是司禮監的掌印太監又仗著陛下的寵信濫用職權迫害忠良了,還望陛下聖明,早日將那個權姦伏法。
他越聽越不耐煩,不要說他們礙著司禮監的權力和賢賢的手段,不敢直接指責賢賢,就他們針對著賢賢提出的那些命案,沒有一則是能直指賢賢的,偏偏還要在這裡吵著叫囂,真以為抓住個人就能證明自己鐵桿忠臣的錚錚傲骨。
真有傲骨的那幾位早就死了。
“陛下,”說話的是他的十二皇叔,平時就最愛仗著自己的輩分對他的事情指手畫腳,“這次受害的並非旁人啊,其他幾位先不說,就是李遷年李大人,他離開湖州時當地的百姓可是夾道含淚相送的,可李大人都還來不及到京都訴職,就被人在半路截殺,屍首都未存啊,陛下。”
“還有之前被推出午門問斬的崔大學士,在獄中自盡的黃辛黃大人,這都是國之棟樑啊,陛下……”
被一群人嘰嘰喳喳的聲音堵得心煩,明淨涵乾脆就扔了一句,“諸位大人有這麼多的冤要訴,為何不在那幾位大人定罪前說,偏偏就等人死了,魏賢又不在的時候,來朕的耳邊說閒話?”
一干大臣面面相覷。
明淨涵乾脆地示意下朝,儀仗都快行到長明殿,他卻突然改了主意,叫停了龍輦,揮退了意欲跟過來的宮人,獨自朝著靜好獨居的小院子裡走去。
雖然他不相信那些人是賢賢殺的,但這麼多能用的人一個接著一個死了,總是得往下查一查。
找出來堵住那群只會說閒話的老古董的嘴,讓他們天天沒事做,只會在那裡懷疑賢賢。
打定了主意的明淨涵走得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