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即便是個人質,在這座巨大的城裡,也得付出勞力,才能換得每日三餐。
幽蘭又休養了幾天後,巴娜就嚴厲的告訴她,在鷹族裡可沒有半個吃閒飯的人。看出她細皮嫩肉,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做不得什麼粗活,巴娜拿了塊破布,以及一個水桶給她。
“從今天開始,你就負責把大廳西邊的石階,給我好好擦乾淨。”巴娜雙手插腰。“先去西邊出口的那口井打水,我在石階那裡等著。”她不耐煩的說道,轉身就走,預備先在一旁,好好監視這小女人。
幽蘭咬著唇辦,匆匆下床,卻覺得一陣暈眩。她等著那陣暈眩過去,才拿著那塊破布,笨拙的拖著水桶,往外頭走去。
為了方便做事,巴娜只替她上了腳鎳。兩個鐵釦圈住她的腳踝,中間只有約一步長的鐵鏈,逼得她只能緩慢行走。
那天,她差點跌進井裡去。
從小到大,不論何時何地,她都是被捧在掌心呵護,從不曾勞動過。就連提水擦地,別人看來輕而易舉的事情,對她來說,卻是陌生而艱難。
因為無力,她提不起一桶水,巴娜氣急敗壞的罵著,卻又不能撒手不管,只得耐著性子,先幫她打好水,再教她怎麼擦地,一邊罵一邊教,像是訓練娃兒似的訓練這個新手。
幾天後,幽蘭終於有力氣,獨自打起一桶水。
五天後,她學會擦淨石階,人們經過時,終於不再因為水漬而摔倒。
十天後,巴娜終於認定,她能獨力完成工作,不再跟在一旁指點以及責罵。
一個月後,幽蘭開始適應這樣的日子。
起初,這樣的勞動讓她疲累不已,幾乎禁受不住,全身上下那似乎永遠也無法消除的痠痛。每天夜裡,她都累得拾不起手;每日清晨,被拖著上工時,只要邁開腳步,她都覺得全身骨頭會在下一刻垮散。
但是,她萬萬想不到,適度的勞動,對她病弱的身子,其實有著重大幫助,最初的疲累過去後,她適應了擦拭石階這樣緩慢、重複的勞動,白晝裡食慾變好,連夜裡也睡得更沈。
她的任勞任怨,就連巴娜也暗自驚訝。
在柔弱的身子裡,隱藏著強烈的意念。就憑著那股意念,幽蘭撐了下去,堅持不讓自個兒倒下——
她要見金凜!
這個念頭支撐著她,讓她在北國的寒夜裡,也能因為懷抱著希望,而感覺到一絲溫暖,蜷著身子睡雲。
縱然,她被孤立在這個陌生的國度。
縱然,她被迫成為人質,甚至淪為奴隸。
縱然,她的雙腳,始終銬著腳鐮,嬌嫩的肌膚,已被冰冷的鋼鐵磨出無數的傷口。
這些折磨,都無損於她內心的希望。卒苦的勞動中,她刻意遺忘,金凜曾說過的那些惡毒的指控。深烙在她心中,永遠難以磨滅的,是三年多前,他們相遇時的點點滴滴。
夏日。
巖洞。
紫棠花。
全凜。他曾在她的耳畔低語,以粗糙的指,在她的掌心上,寫下他的名。這是我的名字。
她忘不掉,他的呼喚。
蘭兒。
她忘不掉,他的承諾。
蘭兒,這一生,我絕不負你。
這些是她的希望、她的珍寶,是她心中的支柱,牢牢支撐著她,讓她有勇氣繼續等待。
日復一日,等待像是漫無邊際,身為人質的她,連行動都遭受限制。而金凜是一族之長,三年未歸,如今有太多的事情,等著他去處置,被巴娜呼來喚去的她,根本見不著他,更別提是跟他說上一言半語。
直到某天黃昏,當夕陽的餘暉,從大地的西方,對映入石窗,將堅硬的石牆,以及她剛剛擦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