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夏桀下朝畢,聽到李福的回報,說漪妃已經動身啟程,原本準備好的東西什麼也沒有帶的時候,他赫然起身,走了幾步,又無聲的收回了步子。
他坐倒在龍椅上,陰沉的面上有掩不住的心傷,李福忖度了一會兒,看夏桀不似動怒,從袖口裡掏出了漪房走之時交給他的白絹,躬身敬上。
“啟稟皇上,漪妃娘娘離去之前,曾讓老奴把這白絹交給皇上。”
夏桀眼波一閃,等不及小太監的傳遞,已然從位上起身,疾步而下,一把抓過了白絹。當他展開那融於天地之間的白時,清秀的字跡就一行一行跳躍入了他的眼中。
人生若只如初見
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閒變卻故人心
卻道故人心易變
藏漪語罷清宵半
夜雨霖鈴終不怨
何如薄倖錦衣兒
比翼連枝當日願
“漪房……”
夏桀抿緊唇,身形晃了幾次,眼底有深深的沉痛,他拂開倉皇上前扶他的李福,一手撐在龍案上,一手握緊手中的白絹。心神劇痛的時候,他恍惚就看見了當日在竇侯府,那個讓他如今魂牽夢縈的女子,在千萬人眼前,那一曲盛世舞蹈。
那個時侯的她,哪怕是困在竇侯府中,地位卑微,依舊能夠不卑不亢,勇敢堅持的做出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即使是像伶人一樣歌舞,也如同浴火鳳凰一般有自己的風骨。
可進了宮之後,她臉上的高傲,不遜,屢屢被去之不盡的陰謀給磨盡了,她的眼裡,始終有深深的恍惚和擔憂。她總是在夜半時刻,做著噩夢,喃喃自語,哪怕那些事情,都不是她的錯。
他的漪妃,他的漪房。
人生若只如初見,漪房,你是在告訴朕,你在初見朕的時候,已有朕如今的情懷,還是在告訴朕,你寧願時間永遠在初見的時候,而沒有和朕後來的相處。
你說故人心易變,卻又固執的要去那裡呆足五月,甚至離開的時候,都不願意讓朕再看看你。你說比翼連枝乃是當日之願,是否也是在告知朕嗎,你曾動心,卻已收心!
“皇上,保重龍體啊。”
李福在夏桀身邊伺候多年,從未見過冷酷的夏桀露出這種脆弱的瀕死的眼神,他心下一顫,不知道漪房讓他轉交給夏桀的白絹上到底寫了些什麼,心裡頓時寒意四起。
此時的夏桀沉浸在漪房這闕詞給他營造的悲痛愧悔中,根本無意顧及旁人的言語,他腦中熱血一衝,忽然有個聲音在大聲吶喊,讓他去把漪房追回來。
這麼想著,他的腿已經邁了出去,同時口中急急道:“備馬,備馬,朕要把漪房追回來。”
李福大驚,夏桀突然要出宮而去,已是讓他萬般驚駭莫名,但夏桀口中居然拿不管不顧的在眾人面前,口稱漪房之名,而不用漪妃二字,則是讓他在震驚之餘對於漪房的那白絹更加起了敬畏之意。
好厲害的漪妃,被康王和淑妃聯手逼到這樣的地步,居然還能在最後讓皇上情急至此!這個結果,看起來是淑妃等人勝了,實則,是漪妃大勝而歸!
李福一個驚愣之間,再回神,已看到夏桀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內,李福大急,跺了跺腳,罵道:“還不快去通知禁衛軍,保護皇上!”
龍陽宮宮人們哪裡見過一向冷靜自持的夏桀這等樣子,從震撼中被罵的回神,亂作一團,都紛紛前去按照李福的話準備。
而夏桀備馬出宮的訊息,很快在宮中侍衛的緊急調動喧鬧中,傳遍了宮中的每一個角落。
無人看見的陰暗地方里,一名年輕的秀色女子在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捏碎了手中的茶杯,碎瓷深深的陷入到了她掌中,鮮血淋漓。
坐在一旁的王嬤嬤,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