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竇漪心,見到漪房仿若打量什麼稀罕物品一般的眼神,惱怒不已,忍了又忍,加之覺得夏桀先前那一笑,似是對她另有深意,終於沒有控制住,俏臉生暈道:“娘娘,您是後宮的娘娘,怎可如此沒有規矩,還是快回位上坐好吧。”
竇漪心自以為已然足夠的控制了脾性,可漪房還是被嚇得不輕。
她不明白,為何鏡中的自己,竟會開口斥責她。受慣夏桀溫柔呵護的漪房,登時縮了回去,怯怯的抱住夏桀的腰,不肯再鬆手。
早已竇漪心開口之時,夏桀臉色剎那驟變,只不過唯恐漪房害怕,沒有出言怒斥罷了,此時擁漪房在懷,剛要發作,面前發生的一切,卻讓周圍眾人都驚駭不已,而夏桀,最初的反應就是拿手捂住了漪房的雙眼,同時冷冷的環視周圍侍衛擁上前來,做護駕之舉。
“來人,來人,護駕,護駕。”
竇威從竇漪心進來開始,就站在竇漪心的身邊,此時臉色最是蒼白,軟倒在地上,勉強站起來之後,一邊倉皇大喊,一邊看著面前從活生生的人化作一灘血水的竇漪心,臉部肌肉劇烈的抖動,忍了又忍,才沒有吐出來。
至於引發騷亂的竇漪心,早已從頭頂開始,一寸寸的融化了下去,連哀叫聲都沒有來得及發出,就成了腥臭的血水,再不復之前的囂張厲色。
“這是!”
竇祖年和竇祖安從剛才注意到竇漪心開始融化之時,就眼明手快的站到了夏桀身邊,看到竇漪心眨眼就變成了一灘水,竇祖安不由得眉心輕跳,掩不住啞色,驚愕半晌,才能擠出兩個字,最終也化作無聲。
竇祖年神情陰沉如水,他默然良久,走到那血水邊上,俯身一望,一股刺鼻腐臭撲面而來,看到血水在日光之下,隱隱透出一股冷幽的暗綠色澤,回身望了望夏桀,吐出四個字。
“碧水寒毒。”
夏桀登時抱緊懷中漪房,壓住她在胸膛亂動的頭,眉峰聚在一起,眼中爆射出怒火。深吸一口氣之後,夏桀拂袖道:“將此處打理乾淨,另行備屋給朕和漪妃歇息。”
在竇家出來低等事情,而且是自己的女兒帶毒見君,雖說沒有傷到聖駕,可竇威也心中惴惴,此事一旦傳出,若是皇上有意怪罪,就是行刺皇上事敗的罪名,他心中自然擔憂,如今夏桀既然未提竇家罪名,他放心不少,喘了一口粗氣,急忙去打點安排,又叫竇祖年和竇祖安護送簇擁著夏桀和漪房去其他的房間。至於走過地上那攤血水時,竇威面容不改,反而隱有厭惡,似乎那根本不是他的女兒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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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一到了新的屋子,安頓好漪房,夏桀就立刻掀翻了面前的桌案,碎木滿地流瀉,而竇祖年和竇祖安也是默然無語,面對夏桀的斥責,絲毫不能辯解。
竇漪心回府,倒是在他們的預料之中,尤其是竇祖年,自問對於竇家人性,拿捏得爐火純青,既然如今他的母親乃是竇家主母,他在竇家的地位又是如日中天,竇家不管男女,只要能沾上關係的,無一不會回來,即便是竇漪瀾,不也帶著婆家人回府了。
可竇漪心衝撞聖駕,就是在他的預料之外,但原以為,竇漪心不過是個小女子,不能做出什麼事情,誰知道,就是這個疏忽,就出了這一場差錯。
竇祖年垂首立在夏桀面前,滿面愧疚。
夏桀見道竇祖年和竇祖安的樣子,氣恨不已,負手在屋中走了幾圈,一抬眸,就看到內屋中在軟榻上玩著九轉玉玲瓏的漪房,後怕湧上來,怒道:“竇漪心什麼時候中了碧水寒毒,你們居然毫無察覺,若今日不是湊巧漪房逃了她的身邊,只怕漪房就要連帶身重奇毒,到那時……”
夏桀說到此處,胸口緊縮絞痛,腦海中充斥了滿滿的懼意,若是漪房化作了一灘水,化作了一灘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