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這話,庭煙咬緊牙關,朝那個地窖口走去,她依照趙煜的指示,將木蓋開啟,一股香暖的熱氣登時迎面撲來。朝下看去,地窖不深,邊上立著個木梯子,裡頭點著油燈,地上擺著個燃得正旺的炭盆,炭盆旁邊還有張床,而枕頭上放著個瓷瓶,大約就是藥了。
&ldo;趙家哥哥,是不是那個?&rdo;
庭煙心裡歡喜,忙回頭問,誰知卻瞧見趙煜半個身子軟軟地倚在灶臺上,大口大口地喘粗氣,似乎很難過的樣子。
哎,他們倆都是無家無親之人,她還好,這些年有貞和班燁照顧著,倒也算有個依靠,能稍稍忘了喪親之痛,可趙家哥哥去年一下子就失去全部親人,而且身上還有病,著實可憐。
&ldo;你別急,我這就下去拿!&rdo;
庭煙再也顧不上害怕,忙順著木梯往下爬。
等爬下去她才發現,這個地窖原來能通風,最裡頭擺著個三層大書架,上面兩層是秦漢竹簡和唐代卷子,底下那層是幾件青銅禮器,瞧著都像是從土裡出來的陪葬品。
而在書架旁邊的壁上,掛著幅畫,上面畫了個穿寶藍色加紗直裰的中年男人,這男人左手拿著卷書,書籤上寫著《駑馬堂文集》幾個字;而他的右手,竟然提著個血淋淋的人頭,那斷口處還往下滴血,著實可怖。
&ldo;啊!&rdo;
庭煙被這畫嚇得倒吸了口冷氣,不由自主地往後退,誰料竟退在一個溫暖的懷裡,回頭一看,竟是趙煜。
他什麼時候下來的,怎麼連一點聲音都沒有,還有,他怎麼將棉袍脫了,如今只穿件月白色的單衣,都能隱隱約約看見胸膛裡的春光……
庭煙連忙推開男人,低著頭往邊上挪了幾步,借著小油燈的孤光,她偷偷的瞧趙煜,這男人仍一臉病容,只不過臉色較方才要好些了,他端錚錚地站在火盆跟前,死盯著壁上的畫,目中怨毒之色甚濃。
&ldo;這個嚇人的伯伯是誰呀。&rdo;庭煙低聲地問。
&ldo;他是豫州來靖府的孟知府,是我的親姨丈,也是我的仇人。&rdo;
趙煜緩步走過去,指尖輕輕撫著孟知府的脖子,冷笑:&ldo;去年五月,就是他誣告我趙家的《駑馬堂文集》妄議國策,煽動流民造反……&rdo;
說到這兒,趙煜停頓了一下,拳頭狠狠地砸了下土壁,許是牽動了傷心過往,沒忍住又吐了口血,忽然,這男人壞笑:&ldo;姓孟的有個漂亮女兒,叫孟胭蝶,我在逃到燕國前姦汙了她,也算小出了口氣。&rdo;
&ldo;什麼是姦汙?&rdo;
庭煙聽的一頭霧水,阿孃和班燁沒有給她教過這個話。那畫裡的孟知府既是趙家哥哥的仇人,想來姦汙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哎,可憐那個孟小姐了。
&ldo;你想知道?&rdo;
趙煜轉身,看著眼前這個貌美如花的小姑娘,莞爾淺笑:&ldo;我教你好不好?&rdo;
&ldo;不要。&rdo;
庭煙感覺趙煜的笑不懷好意,她有些害怕了,想趕緊離開地窖。
&ldo;我要走啦,你自己吃藥吧,吃完後悄悄躲起來,不然大伴發現你後,會折磨你的。&rdo;
&ldo;等等。&rdo;
趙煜喊住庭煙,他疾步走到書架跟前,從抽屜裡拿出筆墨和桃花箋等物,悉數擺在床上的小方桌,隨後,他伸手從枕頭邊拿過只酒瓶,用牙齒咬開塞子,往硯臺裡倒了點酒,將墨磨開。
只見趙煜給毛筆蘸飽了墨,笑著看向低頭杵在一邊的庭煙,柔聲道:&ldo;同是天涯淪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