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來歲,落了後手。
而另一方面。作為有千年製陶傳統,養著成千上百陶工的上古氏族,範嘉對自家在漆陶市上也落於下風很是不甘。
這兩個月來,因為瓷器的出現。範氏的漆器銷量大降了三分之一。
公室和諸卿大夫對陶器的購買也大幅度減少,他們更喜歡新穎而美觀的成瓷。其中有多事的人把成瓷比作優雅的貴族淑女,螓首蛾眉,手如柔荑;而範氏的陶器就好比鄙陋下賤的在野女子。所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粗衣陋顏。只有被始亂終棄的份。
範嘉覺得,歸根結底,問題還是出在半年前,被趙無恤從人市買走的十多名魯國陶工身上,也許是魯國的秘方?
為此,他一度派人去曹國陶邑,乃至於魯地尋了一番後,卻沒有發現什麼。
現在他可以得出的論:天下瓷器,唯獨成鄉有出產,但若想混進去,像套取麥粉製法一樣,把瓷器秘方弄出來,卻變得極其艱難。
通往成鄉的道路原本只是一些供人喝水休息的廬舍,現在卻被幾個“亭舍”所取代。
範嘉連續派了十多個細作,卻要麼在盤查嚴密的亭舍被攔住,要麼進到成鄉附近後被遊騎逮了正著,更有一個已經摸到門口,卻被一頭如同野影的大犬撲翻。這些人從此不知所蹤,範嘉不知道,這些被拘押的細作,多半正在成鄉做苦力,修牆垣呢!
無奈之下,範嘉只能自己想辦法,命令範氏技藝精湛的陶匠們,在市上購買了成鄉不同品種的瓷器,開始進行研究。
陶匠們對這種器物看法不同,唯一能確認的是,它是陶器的進一步加工。有的說是燒窯不夠密閉,有的說是爐溫不夠高,甚至有人神秘兮兮地宣稱,趙無恤一定是讓手下的巫祝以牛馬、活人獻祭陶唐氏,有鬼神護佑,這才能做出精美的成瓷。
範嘉還真讓人試了試,連續宰殺了三名年輕的隸、妾,將人血澆到燒窯上。可燒製出來的東西,還是這個模樣,跟光滑而半透明,其聲如磬的成瓷相差甚遠。
所以範嘉才會勃然大怒,他現在,已經陷入了模仿成鄉瓷器,打敗趙無恤的偏執中。
就在這時,有小吏趨行進屋,在範嘉耳旁說了如此這般。
“趙鞅死了?”
範嘉頓時面露喜色。
“上軍將趙卿死了!”這是今天市井裡最聳人聽聞的說法。
隨即他又皺起了眉。
“奇怪,這幾日來,趙氏似乎沒什麼異動,在粟市和漆陶市的商賈,反倒跳得更加歡實,不像是發生了喪主大變的樣子啊……”
他立刻派人將這一訊息以傳車送到範氏的朝歌城,稟報滯留在那裡的祖父、父親。信使前腳剛走,門外就有下吏來報,說是上軍佐中行寅派人過來,請範嘉去府上一會。
“中行伯這時候召喚我。定然是和趙鞅的生死有關!”範嘉一邊穿戴著出門的深衣和佩劍,一邊想道。
若是趙鞅真的死了,他的敵人趙無恤,也就失去了最重要的庇護。祖父和中行伯早就想對趙氏下手多時,而如今,正是一個大好的機會!
範嘉嘴角露出了微笑,自己報復的日子,也許很快就能到了。甚至那個宋國女子,也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他囑咐家臣道:“將範氏之宮裡的劍戈兵甲運出府庫,秣馬厲兵,我先去與中行伯商量對策,只等祖父傳回訊息!就可以動手了!”
……
此時距離趙鞅昏迷不醒,已經到了第五天。
趙無恤剛剛又結束了一次守夜,他衣衫單薄,站在下宮西面的牆垣上,眺望西南方向。
按理說,秦越人應該在昨天抵達下宮。如今卻遲遲未到。趙無恤已經派從成鄉趕來聽侯差遣的虞喜,帶著輕騎士們分為數隊,每隔幾里就留下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