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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嵇堰抬手解著護腕的纏帶,抬眼暼向門扉上的影子。

語聲冷淡:“我要歇了,回吧。”

言罷,收回了目光。

“妾身送來了雞湯,放下就走。”

屋中良久無話。

嵇堰把兩手護腕都解下,復而看向門扉,人影依舊沒動。

略一擰眉,還是抬腳走去開了房門。

許是深夜,戚氏一副素雅打扮,與白日亮麗的打扮全然不同。

團髻鬆散下來成了半髻,不施脂粉,一身鵝黃色的衣裙,襯得她似乎更白了,像是覆著一層柔光。

微低著頭,露出半截瑩白的頸項,還有脖子上邊纏著的紗布。

只一眼,嵇堰就收回了目光。

他朝著托盤伸出了手:“給我吧。”

戚瀅雪昨日得他相救,對他的懼意也沒那麼深了。

昨夜被他嚇唬的時候,怕是怕,但就寢時卻是琢磨了過來。

清醒的嵇堰,與她記憶中讓她畏懼的那個人好似不一樣。

那晚的嵇堰,像是要把她拆骨入腹的猛獸,沒有半點理智可言。

昨晚他雖把她囚在雙臂之間,貼得極近,可卻是連袖角都未碰著她的衣衫。

不知為何,有了這個對比後,心裡對嵇堰的形象似乎生出了些許的偏倚。

那晚的藥兇猛,便是她都能失了理智,更別說是嵇堰。

當初嬸嬸來勸她嫁給嵇堰之時,也提到過嵇堰是以安州郡王世子友人的身份被請到郡王府的。

他在席間飲了酒後被稚童弄髒了衣物,僕從才領他去了那屋換衣裳。

不消說,這一出就是設計好的,那酒裡肯定也摻了藥。

這用了藥和沒用藥的反應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若是沒那藥,現在的嵇堰肯定是不會碰她的。

救命之恩與這個認知,讓瀅雪對嵇堰的懼意減少了,是以現在越發能淡定地站到他的面前。

按時下的情況來瞧,她能接受他碰自己,也是時間的問題。

瀅雪把托盤遞給了嵇堰,輕聲道:“妾身先回去了。”

“嗯。”

接過了托盤後,嵇堰把門關上了。

瀅雪抬起了頭,看著緊閉的房門,抿了抿唇。

明明該她避他如豺狼猛獸的,可為什麼現在有種反過來的感覺?

也不再多想,轉身便回了西廂。

回了房,蘿茵便給她的脖子換藥。

白皙細膩的脖子左側,是一道半指長的刀痕。雖沒有再流血,可因面板白嫩,微往外翻的皮肉還是非常的明顯。

蘿茵瞧著都心疼。

“姑娘,奴婢向大夫打聽過來,包紮七日藥後,就可以抹祛疤膏了。幸好姑娘的嫁妝裡邊就有芙蓉膏,抹上一個月定不會留疤。”

聽到芙蓉膏,瀅雪有些失神。

這芙蓉膏,是她阿孃在世的

時候花了重金找人調製的,珍貴藥材也耗費了許多。

她出嫁時,父親也給她增添了許多的嫁妝,而這芙蓉膏也是其中一樣。

不僅可以祛疤,更可美膚。

小小的一盒卻是值百兩,而她有整整一匣子。

瀅雪從鏡中看了眼脖子上的那被刀子劃破的口子,想起了嵇堰。

聽旁人說,嵇堰被人從牢中抬出時,渾身上下被鞭子抽得沒一塊好肉。

逾今八九個月,傷已癒合,但傷痕定是還在的。

他每每見到自己身上的這些舊痕,是否會想起在牢中暗無天日的那幾日?

日日看著這寫上,對父親的怨豈不是一日比一日深?!

那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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