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崩潰掉,倆人已經四十五、六歲,年近半百,突然間沒了孩子,不誇張的說,生活寄託都沒了。
現在的我們,再不是很早以前的那個世界,每家有三四五六個孩子,丟一個摔一個還有別的孩子要養,傷一陣痛一下還要活下去,孩子沒了。等於是傳承沒了,比如說蓋師,拼下來的許多家業,最後卻是傳給誰?
方才那個家庭的許多人已經坐車離開,不論父母有多麼不甘心,只能忍痛接受現實。同樣的還有蓋師一個,看著他們突然間的衰老,白路真想過去說:再生一個。
可是能說麼?
年近半百的人要怎樣生養孩子?
又等一會兒,輪到蓋師家進行追悼儀式,可以看的出,蓋師完全沒心思弄追悼會,他更想跟兒子好好待著,安靜待著……
都說追悼會是辦給活人看的,可為了讓死者安心。哪怕是有千分之一的可能,希望逝者在另一個世界過好,我們都會盡量辦好追悼會。
整個過程不到半小時,最後一項是瞻仰遺容,每個人走過去看一眼,在這個過程中,蓋師老婆就沒離開過孩子身邊,一直在哭。看著孩子那張永遠不變的面容在哭……
等出來追悼廳,車隊出發。安排大部分來賓去飯店吃飯,蓋師留在這裡等骨灰,還要辦理寄存手續。孩子走的太突然,一個選墓地,一個刻墓碑,都需要時間。
元龍跟蓋師說:“放心。我去幫你招呼。”他帶著人離開。
白路留在蓋師這裡沒走,蓋師說:“你去飯店吧,這裡有些壓抑。”
白路搖搖頭沒說話,蓋師妻子還是很傷心,還是那句話。好不容易養大成人的獨生子沒了,心裡空落落的,真的是什麼事情都不想做。
蓋師從兜裡拿出煙,遞給白路一根,白路接過放在鼻子下面聞聞,有一種發乾的味道。蓋師往外走走,給白路點菸,再蹲到牆角給自己點菸,完全不顧及形象,那姿勢好象是飯後的老農在消食一樣。
白路靠著牆低頭站著,看著手中煙散著嫋嫋白意,湊近聞聞,稍有些嗆,放到嘴裡抽一口,朝外輕吐,問蓋師:“你能抽出煙的味道麼?我怎麼感覺所有煙都是一個味兒?”
蓋師搖搖頭沒說話。
白路就繼續抽菸,一根菸很快抽盡,問蓋師說:“要不後面就不拍了?我找人接你。”說的是沒拍完的電影。
蓋師還是搖頭,停了會兒:“不拍片子,我幹什麼?”聲音低沉,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白路按滅菸頭,蹲下來從蓋師手裡接過菸頭,同樣按滅,掂在手心裡看:“聽說煙漲價了?”
蓋師揚頭看他,看了好一會兒說道:“我兒子的煙,我平時不抽的。”
白路恩了一聲,然後就陷入沉寂中。不過,這個沉寂只是他倆之間的沉寂,殯儀館裡面到處是人,有著各種聲音,很鬧。
多等上一會兒,蓋師去取骨灰、辦存放手續,一小時後招呼白路去飯店。
大部分人已經提前過去,現在還剩六個人,坐一輛小麵包出發。
趕到飯店的時候,酒菜早已擺上,有著急的客人已經在吃。來的人很多,也很熱鬧,算是風風光光的送孩子去另一個世界。
蓋師的一些朋友分在幾個大包房裡,等他們回來才開席,然後就是吃。
飯後,大家各回各家,元龍跟蓋師道別、又白路打聲招呼,先行離開。白路也是一個人出門。
在外面溜達了好一會兒,拿出手機給張蔚然打電話:“還好吧?”
張蔚然很意外接到他的電話,回話說:“我很好。”跟著問:“你是不是有事情?”
白路笑了下:“什麼事兒都沒有,就是打個電話。”
“哦。”張蔚然問:“沙沙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