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歇爾是直接,明著追求她的。
陪她在阿雷山畫了幾天野草原和青石頭,以及落日輝光下的古老森林。
最後他帶她去了蓋朗德的鹽田,這裡是歐洲最好的海鹽場之一,自公元8世紀開始,這裡的居民就在用同一種方法曬鹽。
鹽是所有美食基礎的基礎。
不論多複雜的鮮味,都需要用最基本的鹽味帶出來,雖然甜食也可以不放鹽,但人可以斷糖,卻不能斷鹽。
精工細作的菜品要是忘了放鹽,或者放鹽的量或者時機不對,那完蛋了,神仙難救。
鹽對菜品口感的影響很大,過去講究的大戶人家,一桌子的菜也要講吃的順序。
開胃菜要淡,主菜的鹽要足夠,等到了一桌美食的收尾階段,清鮮的湯菜倒還不能放鹽了。
湯是一桌菜的總結,要鮮美,留餘味,暖腹,解渴的,若是鹽多了,再美的鮮湯都讓人齁,渴。
而過去的窮人,菜裡有鹽就是美味珍饈。
民以食為天,食以鹽為引。
當時正是蓋朗德的採鹽季節。
她和米歇爾兩人站在高處,目力所及處全是映著陽光的鹽沼,竟有一些五彩斑斕。
蓋朗德的法國農民會趁海水漲潮時,把海水引入運河,再關閉水閘,退潮後,海水就留在了鹽沼中。
經過兩次過濾淨化,在第三個鹽沼裡曬鹽採鹽。
他們每天頂著烈日,拿一個刮板把海水刮到一個過濾平臺上,海水在烈日的炙烤以及大西洋季風猛烈的吹刮下快速蒸乾。
異味多的雜質沉底,留在表面的就是蓋朗德海鹽。
非常細膩,雪花一樣。
因為不是純的鹽,因此有著海水雜質獨特的香味。
蓋朗德最好的細鹽被稱為鹽之花,每公斤能賣上幾十美元,因此也被稱為蓋朗德白金。
白金畫好這鹽田景緻時,米歇爾在她身邊說,“所以蓋朗德的鹽田裡產出來的,就是我們這裡的白金。”
“白金”二字,他特意用蹩腳中文說的,而不是法語的白色金子。
白金笑了,“噢,原來我的名字也可以有布列塔尼風情。”
“是的,上帝給你安排的好名字。”
季風猛烈,能把草帽簷邊吹得像撲騰的野鴨翅膀。
所以那天,白金不得不用大號抓夾把頭髮夾好,因此令二十歲的她顯得有幾分成熟的美。
他倆都站在一座中世紀堡壘的滄桑城牆上。
城牆下面是集市,法國農民在賣鹽,賣蘋果,賣胡蘿蔔土豆,賣雞以及比斯開灣捕撈起來的魚。
他倆周圍是三三兩兩,世界各地來的遊客。
米歇爾從身後摸出一支玫瑰遞到白金面前,柔聲對她說道,“我永恆的靈魂注視著你的心,白金,請允許我愛你。”
白金記得,當時金色陽光斜照在他的臉上,令他顯得像一尊無比英俊的希臘雕塑。
有幾個遊客發現了這告白求愛的場面,在旁邊禮貌地鼓起掌來。
那一刻白金心動了一下,但也僅僅心動了一下。
法國人直接又熱烈,妄圖撞開她的心門,門顫了一下,紋絲不動。
然後白金禮貌地對他笑起來。
她把自己頭上的那個大號抓夾鬆下來,頭髮立刻隨風飛揚。
白金把抓夾遞給米歇爾,“這個送你吧,我也不知道下一次來布列塔尼會是在什麼時候。”
“啊……”
米歇爾還是把玫瑰花遞向白金,不過另一隻手接了她的髮夾,這就表示他明白並且接受了白金的拒絕。
這樣就是普通的交換禮物。
於是白金也禮貌地把玫瑰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