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萬福金安。”
“抬起頭來。”西太后未語先笑道,榮惠抬頭。讓西太后看清楚的同時,她也看清楚了西太后。
西太后的五官其實很嬌美,笑起來卻已難掩眼角細小的紋路。美人雖遲暮,但瞧上去只三十許。但這隻怕不是真實年齡,因為皇帝已經二十五六了。
西太后的打量比榮惠就大方多了,眼睛笑如彎月,道:“果然是那花骨朵,神清骨秀的……唔,身上還有淡淡的花香,聞著卻不似香囊或薰香?”
“太后娘娘謬讚。”榮惠不想她誇的如此,很自然的臉上染了紅暈,感受到另一頭的目光。明知道那方向是皇帝,榮惠還是想側目相看,到底是忍住了,只做小女兒態,揉著手中錦帕。
皇帝可能也看清楚了,忽然唸了一句“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接著吐出一句:“留著吧。”
榮惠鬆了口氣,總算結束了。
一直出了重華宮,到了宮闈外殿,那裡還候著大半秀女的馬車。榮惠略掃了一眼,隱約猜到這面聖的次序,雖無明言,但應該是按秀女身份高低來的。
“恭喜小主得選宮妃之喜,奴婢便送到這兒了。”內監笑著行了一禮。
榮惠忙扶起,遞了一隻荷包,溫聲道:“公公,這後頭的秀女還要等多久?”
》 內監收入袖中,只以為榮惠還有熟識的秀女,回道:“最遲還有兩個多時辰。”
榮惠點點頭,若有所思。
她等了一個時辰,那證明她的家世在這些裡面是中上位置,既不最冒尖,也沒落了下風。
到了自家馬車跟前,趕車的婆子,芝蘭和玉樹也圍過來,少不得關切幾句。
待玉樹問到是不是就走,榮惠卻是搖頭:“過會子,梓榆妹妹就要出來了。”
一刻鐘後,顧梓榆笑容滿面的來了,榮惠瞧她賞的那枚荷包讓內監展現的笑顏,便猜到了結果。果然,顧梓榆假模假樣的朝榮惠一拜,嬌兮兮的道:“好姐姐,妹妹以後就要蒙你多加照顧了。”
榮惠忍笑,看她一眼,道:“瘋丫頭,你怎知道我能有幸照顧到你?”
顧梓榆撅嘴,神態卻認真:“就憑姐姐花容月貌,我見猶憐,豈會無幸?”見榮惠作勢要擰她,她忙告了饒,收了玩笑的神色,低聲道:“惠姐姐可知,剛剛陛下問了我什麼?”
榮惠略一垂眸,道:“什麼?”
顧梓榆微眯起眼,側身探到她肩側,在榮惠耳畔輕聲道:“陛下問,‘江南自古是繁華之地,商通鼎盛。連秦王那最愛風雅的人去了那後,也曉得織造綾羅送賣為內務府了’。”
秦王是先皇的三弟,皇帝的三叔,封地在江南那一塊,甚是富庶。
皇帝這話單獨聽起來似乎並無深意,似是閒來一句。但當著顧梓榆這江寧織造之女的面說起這話,就有些意味深長。江寧織造統管織造宮廷所需絲織品,而且,歷任的江寧織造郎中還兼有暗為皇帝江南之耳目的副職,使皇帝能直觀江南各方動態。
秦王能為內務府送賣綾羅,必然是要透過江寧織造的……皇帝這是在懷疑江寧織造和秦王過從甚密,忠心有二!
榮惠心中一沉,皇帝竟多疑至此!
但她細細回想起剛剛皇帝說過的每一句話來,原以為只是多有試探,現在看來,竟每句都是試探。
榮惠心中陰霾,面色卻淡淡,只問:“妹妹如何答?”
顧梓榆撥了撥手指甲,粲然一笑說:“我說,正如陛下所言,江南繁華,任是王公貴戚,到了江南來,也要沉醉在這銷金窩裡。秦王如此,想來應該是已經沉醉其中了。”
言下之意,金不夠銷,只好造點綾羅賣了內務府銷金。
榮惠忍俊不禁,這話說來隨性俏皮,若是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