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太后臉色自是更差,哼聲道:“如今宮裡頭的確是只有皇貴妃一人了,便是在哀家這裡,也是隻手遮天了?”
榮惠笑了笑,嬌聲道:“瞧太后說的,哪裡的話,臣妾這是瞧著那些宮人口舌太多,簡直是要與太后惹上災禍來,這才氣急攻心,當即制止。卻不想,還是叫聖上聽到了那些個話,想來,聖上這會子只怕還有些不悅。”
西太后臉色一沉,溫和的面具算是褪盡,冷笑道:“先前瞧著是個乖順的,卻不知只是層皮,如今這殺伐狡詐的皇貴妃倒真叫哀家開眼。”
榮惠比劃著嵌珠金鑲玉指套,漫不經心的微笑,片刻才道:“聖上命臣妾處置那些個宮人,臣妾也不好耽誤過久,若太后無其
他的事,臣妾便告退了。”
說完,榮惠並沒給西太后說話的機會,欠身一下便轉身走了。
剛一出來,卻十分巧合,正遇上前來雍德宮的顧梓榆。她一身藕合色團紋錦繡宮袍,已經有些半舊之色,身形比從前消瘦,倒是透出一種別樣的纖細風韻。
看這身尋常打扮,榮惠便知道她是一如往常,來雍德宮與西太后侍疾的。
近來榮惠自己的事情尚且忙不來,所以秦王一倒,她也沒讓葉侍衛去打聽顧家是否暫時安好。不過顧梓榆此時仍來侍疾,是不是代表西太后在顧家一事上仍能給她以幫助?
顧梓榆自然不知榮惠心中所想,她迎面而來遇上皇貴妃,自然是福身請安:“皇貴妃娘娘萬福金安。”
榮惠注意到她福身時,姿勢有些發顫,雖不明顯,但她畢竟太熟悉顧梓榆了。
“你最近可好?”榮惠脫口問出來,她自己都有些奇怪。現在兩人的關係,這句普通的問句只怕也被當成是有心刺傷。
好在顧梓榆並沒顯露別的,只微微頷首:“嬪妾尚好,謝娘娘關心。”然後便藉故先行了。
芝蘭見榮惠的目光仍落在顧梓榆的背影上,不禁低聲嘟噥一句:“娘娘可別好了傷疤忘了疼。”
榮惠微微一怔,轉頭看去,只見芝蘭面色忿然,喜善頗有不屑,玉樹則是欲言又止,到底沒多說什麼。
這日後,那些多嘴多舌的宮人全部以大不敬罪論處,八條人命在敬事房的名冊上算是一筆勾銷。
如此,後宮眾人都知道雍德宮與延禧宮的樑子算是結下了。
後宮各妃嬪似乎覺得榮惠敢於拿雍德宮的宮人動刀,是為了樹立威信以及給西太后一點反擊。畢竟榮惠新為皇貴妃,中宮懸空前還是眾妃之首,而西太后近來頻繁帶內侄女入宮的舉動也的確惹人側目了些。
尤其是在立後這一微妙的當口。
所以眾妃們理所當然的把此事當成了榮惠樹立威信與向後位宣戰的訊號
中宮之位,有資格、有競爭力的也就那麼幾個,高位妃嬪出身低,出身夠的位分又不夠。所以,眾妃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坐山觀虎鬥。
若說從前的西太后還是能忍之人,那麼今非昔比的西太后肯定不是。此後一段日子,西太后很找了榮惠一陣麻煩,從侍疾、請安等事的步步刁難,以及同樣顯得忍無可忍的
榮惠不少次的爆發下,西太后與榮惠徹底算作了對立面。
“娘娘,這些日子下來,您與太后也算碰撞多回了。太后雖然有心給娘娘使絆子,卻是這不鹹不淡的,並沒有使真功夫呢,著實不似太后作風。”芝蘭抄著佛經,筆下是與榮惠一般無二的字跡,一邊道。
榮惠慵懶的直起身子,擱下手裡的書,反手放在斜坐發麻腰間揉得片刻,長聲嘆道:“你不要怪她,她也是沒法子。紫薇西去的事過後,聖上待她如何,她自己心中有數。若真在這時候對我做什麼,不是砸自己的臉麼,便只能用這些小手段叫我不痛快會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