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也不生氣。
“豔豔姐再見。”
“小婷再見。”
夏魚掛上檔,仍然不敢踩油門。
柴油機勁大,離合器稍微松點,車子就走了。
“你們街坊鄰居真有意思。”夏魚心裡一邊想著家,一邊想著剛才那個畫面,好像,除了喝的東西不一樣,玩的東西不一樣,其他的都是全國標配。
結果小婷仰天長嘯,聲如洪鐘,“啊!這就是生活啊!”
聲音大得,令夏魚一個激靈,“臥槽!炸彈炸了。”
確實,這就是生活,全國都一樣,陽光、小巷、老人、咖啡、茶或酒,少婦、青年、小孩和狗……
車到後院,下午無事,小婷請夏魚上鋪子裡坐一會兒,夏魚同意。
小婷先幫他開了門,他照例把車停好。
兩人從院子裡進到鋪子裡,一進門就看見弘哥兒在幫一個老人裝黃酒,已經滿滿一壺了。
“哎喲,金爺爺,”小婷一點兒沒客氣地走上去,“又偷偷喝酒了?”
老人右手食指立刻豎在嘴巴前面,逗小孩一樣,“噓!”
小婷和金爺爺說話的功夫,弘哥兒和夏魚打了個招呼,“夏大哥你好,隨便坐。”
“你好。”
夏魚覺得,眼前這家人,和他們的街坊是真的有意思。
和老家鎮上那三線建設後留下來的老人一個樣,家長裡短,絮絮叨叨,日復一日。
小婷在老頭面前撇撇嘴,臉上全是糾結,“徐奶奶還不是為了你好,你上次都差點肝衰竭了,還喝呢?你也是真能忍,扛不住了才去醫院,醫生怎麼說的?”
金爺爺本來有點滿面紅光的調調,小婷這麼說他,他的臉這下真紅起來,那才成了棗色,像關公的臉,竟孩子似的低下頭。
這時,一個老太太的聲音傳來,“老金!又偷偷打酒了?”
小婷一抬頭,“啊,奶奶回來了。”
弘哥兒也迎上去,“奶奶。”
奶奶面有慍色,一把揪到弘哥兒耳朵上,擰老式黑白電視一樣擰了半圈,“孫子,你真不懂事!”
夏魚在旁邊看樂了,弘哥兒那一臉的超然勁忽然就飛沒了。
到底奶奶就是觀世音,一出現,孫子的原形就現出來了。
“哎呀,我錯了嘛,奶奶。”
老人揪耳朵,也沒用力,看上去應該是不疼的。弘哥兒退到一邊去,孩子似的撇著嘴。
小婷滿眼愛憐又幸災樂禍,微微側著腦袋看著他,片刻又悄悄走了過去。
用她那一巴掌可以扇暈鯽魚的手,揉著弘哥兒的耳朵,並低聲耳語。
夏魚站在一邊,聽不見的,但小婷肯定是在問男友‘疼不疼’。
奶奶拿著酒壺,走到門外,有個排雨水的格柵口。
“哎呀,鳳梅,別。”
奶奶沒聽他的,直接就把酒往裡面倒,然後穩穩停住,又還給老金。
“給你,”奶奶說,“我不跟徐大姐說,你也別喝了,你兒孫滿堂兒子孝順的,多活幾年他不香?”
然後又走到錢箱邊上摸了點零錢,“那二兩不收你的。”
金爺爺撓撓頭,“我還沒付錢呢。”
“哦,那好,就付一斤的錢。”
老頭無法,只好把酒壺接過去。
剛剛倒酒的時候殘留了兩滴在壺口,他用食指蘸了,竟放到嘴裡吮了半天。
奶奶嘆口氣,“哎,拿你沒辦法。”
金爺爺笑了笑,“知道老街坊好,走了啊,晚上見。”
“晚上見。”
晚上,自然是老太太要結伴去跳廣場舞,老頭要在旁邊看了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