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機轟隆隆地響著，把白色的水霧和油霧抽到樓房的煙道里……

夏魚在兩個灶前忙個不停，一會兒攪高湯，同時這邊滋啦滋啦的豬油鍋一刻也不能停，否則會糊底，攪一會兒，熬一會兒，再撈一點……

很多菜都需要噴香的豬油。

華國美食不能沒有豬和豬油，就像西方不能沒有耶路撒冷。

淡淡的油香混合著雞骨湯的鮮味，繞在夏魚的鼻子邊上。

他的心裡不知不覺就什麼想法都沒有了，特別的寧靜，只想把眼前這點東西做好。

……

白金一個人住在4棟1單元的頂樓，1001。

本來房子隔音不錯，她又住在頂樓，其實也是個很清淨的住處。

但是她家的煙道前一陣子卻開始漏風了。

只要單元裡誰家做飯，身處頂樓的她可能比人家屋裡的其他人都先知道廚房在做什麼菜。

畢竟也曾是個知名美食博主，嗅覺那也是有天分的。

她的作息基本997，白天人家做早餐影響不大，中午晚上油煙重的時候，她大多數時候又不在家，所以暫時影響不太大。

之前也跟物業約過了，星期天早上就維修。

因為是獨居，所以她家的客廳就是她的工作間。

原本她正專心致志地在琢磨BP，一股濃烈的熬豬油的氣味卻順著煙道就飄了上來……

平靜的心緒忽然就起了波瀾。

……

那是很小的時候，那時候，爺爺還不怎麼老。

“小白喵！快過來。”

小白金蹦跳著穿過佈滿了各種花草藤蔓的老院子，跑到堂屋邊上的飯廳裡，爺爺端著一個碗站在那兒。

“來，今天怠慢你一下，”爺爺撫著她的頭髮說，“一會兒我還要去廠裡裁衣服，見客戶，只能給你吃這個了。”

“這是什麼飯呀？”小白金湊攏了那雪白的瓷碗，頓時聞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

有醬油的鹹鮮，有楠竹的清香，而小蔥那淡淡的辛味和米飯的清醇也柔和在一起，最後，這幾種味道都被一股淳樸又香濃的豬油香味糅合在了一起。

米飯晶瑩透亮，爺爺倒的醬油只把最中間那一點兒染成了深色，雪白的豬油鋪在最下面，些許翠綠的香蔥點綴其中。

又好看又香。

“好香啊！”小白金湊攏了爺爺問，“爺爺你說這到底是什麼呀？”

“豬油拌的，”爺爺一邊說，一邊用筷子把這樣一碗熱飯拌勻，“怠慢小白喵啦，這個叫油油飯。”

小白金一把搶過那個小碗來，“才不是怠慢！”

然後就狼吞虎嚥起來，小嘴邊上立馬糊滿了豬油醬油和米粒，還有兩片蔥綠，“太好吃了！”

“吃完去屋裡看電視，不許給人開門，等爺爺回來，聽見沒有？”

“我畫畫兒！”小白金抹了抹一嘴的油，跑進屋，然後自己把門合攏，只留了一個小臉蛋對著爺爺，“爺爺你去工作吧。”

“哎！”

……

長大以後，吃過許多種日本來的壽司、飯糰。

白金覺得，都不及豬油拌飯的萬一。

桌面上還擺著成年以後和爺爺在老房子合影的照片，她看了半晌，最後嘆息一聲。

幾百個家庭還壓在她身上，最後她走到自家廚房，把自家的煙機開到了最大檔。

很快，屋裡恢復如初。

她又坐到桌前，繼續做事，心如止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