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的備菜不知不覺見了底,客人也少了。
那個蓄鬚的大叔不知什麼時候吃完了一堆菜,這會兒人已經不見了。
這麼清瘦一個人,夏魚想,咋那麼能吃?而且還有錢。把夏魚準備的幾個大菜各要了一份去,末了還不忘點一份揚州炒飯。
消費了幾大百不說,而且還吃得乾乾淨淨。
夏魚撇撇嘴,也沒有多想,充實而賣錢的一天就這麼又結束了,這個才是最重要的。
今天營業時間稍微長了一點,已經八點四十了,生意有時候有點起伏,很正常。
肚子有些餓了。
他收拾好自己的攤子,跑去夜市另一頭照顧了一下那幫老哥們一百多塊錢生意,鐵板魷魚、小烤雞、小牛肉串、烤裡脊、狼牙土豆、現撈鴨掌、香辣雞翅尖……
別說他的炒飯攤子每天冒鍋氣來誘惑這幫夜宵老哥,他自己每天擺攤餓了,聞著老哥們鐵板上、油鍋裡飄散四溢的肉香,夏魚他自己也一樣魂不守舍。
夜市上的東西別說只賣晚上這一會兒,也不登大雅之堂,可真要是敞開了肚皮吃,減肥令人痛苦不說,一個月不拿個幾千塊錢,也休想實現夜宵自由。
香料宜人,夜宵蠻貴。
夏魚一隻手拎著幾個打包紙袋,另一隻手愜意擼著串,乾淨的臉龐上一嘴油,幾步就轉悠回孫文昊的攤子前。
孫哥還忙著給一程式設計師老哥裝香菇串和蝦餃,笑盈盈片刻搞定,收錢。
然後夏魚遞給他一把肉串,“給。”
“今天又賣錢了啦?”孫文昊也餓了。
他跟夏魚一個樣,天天都是先擺攤後吃飯。
他從鹹魚弟手裡接過肉串,也不客氣,用圍裙擦了擦手,就把一大串焦香中還滴著辣油的五花肉串橫過來,齜牙咬住,剌下來一大塊。
肥肉早烤脆了,這會兒正香著嘞,一口下去滿嘴滋油,“好吃!”孫文昊說,沒注意形象,吧唧著嘴說,“那幾個老哥的東西也是越整越好了。”
“那你先吃著。”夏魚說,“我給襪子姐拿點過去。”
夏魚轉身剛要過去,卻被孫文昊叫住。
“咋?”
“我給她裝點菜。”
說完,他麻溜地裝了一盒素菜遞給夏魚,並且微笑著揚了揚頭。
夏魚接過盒子,看了看裡面的熱菜,看了看孫哥,又看了看遠處正忙著幫客人揀襪子的程佳涵。
“去啊……快去快去。”
見夏魚沒有動,孫文昊又推了他一下。
“好好好,”夏魚這才露出姨爹笑,“我去去就回。”
程佳涵的攤位距離他們說遠不遠,十米左右;
說近也不近,也是十米左右。
夏魚三五步跨過去,就聽見襪子姐拿著江南腔調在跟買襪子那老先生過招。
“唉喲,你這個小姑娘,這個襪子這麼薄的啦,我買那麼多雙,你就少我五元錢好伐?”
程佳涵呢,腰桿打得筆直,一隻手撐著腰,另一隻手裡捏著好幾雙襪子,聲音又尖又柔。
“不行的呀,老先生。我這個是從廠裡進過來的純棉襪,本來就是薄利多銷,你買這些,我都已經只賺你五元嘞,這真是優惠不了了哇。”
客人見狀,還想嘗試一下,就威脅她說,“五元錢都不優惠,要不然我不買了。”
程佳涵也不惱,在路燈下面微笑著瞧著客人,搖搖頭說,“那我也沒辦法嘞,我總不能虧錢吧?”
顯然,假意不買的威脅沒有奏效。
“哎喲,”老先生也笑了,“行吧行吧,你這個小姑娘嘴巴真是厲害的。”
說完,從兜裡摸出來一張五十元華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