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金幾步一回頭地進了候車大廳,隔著透明玻璃幕牆還朝外望了一眼,確認夏魚已經去了地下停車場之後,才拿出自己的手機來。
找到洪萍的名片,撥了出去。
對方很快就接了,“喂,白金啊,你是不是今天要過來?”
又是一句客氣的廢話,都是確定的事情,卻總要拿廢話當開場白,有的廢話開場白親切好聽,有的廢話開場白聽著就很刺耳且虛偽。
“親爹親媽和後媽一起齊聚一堂,我當然得回來,一家人總要齊齊整整。”
“哎呀,你不用帶那麼大的惡意嘛。就跟你自己說的一樣,涼薄是招不來財的。”
白金哼哼笑了兩聲,“是啊,涼薄是招不來財的。”
“對咯。我現在也在去你爸家的路上,晚上見。”
“行。”
……
動車出站,飛機起飛。
機票不是直飛江海的,她還得在老家的機場取了車,再驅車幾百公里開回去。
白家別墅。
爸爸這些年,有點沉迷古董,還蒐集了不少甲骨片收藏著,對於集團的事務,也越來越隱於幕後。
在外人看來,白安成是越發的自在與自持了。
白金幾乎不會回這個家,對爸爸的印象,完全靠後媽梁紅錦傳話來建立。
巨大的長桌上,擺著十幾樣名菜,顯得氣派而又高雅。
吊燈亮度很足,把一個餐廳照得透亮,可還是顯得有一些黯淡。
這場面確實有一點怪異。
洪萍和梁紅錦,白遠川和白立豐,白安成和白金,安安靜靜坐在同一個桌子上。
本來可以是一桌家宴的,但因為洪萍的到來,使得這一頓飯就不能是家宴,而只能是生意場上的應酬了。
“白金,”白安成說,“當初老爺子給你留了那麼多股權,也是為了讓你把意雅發展壯大,現在你工作出色,正是適合擴張的時候,為什麼不考慮上市呢?”
白金直說,“洪總給我的第一版方案,那是想著讓公司上市嗎?”
洪萍笑了,她那張精緻的臉笑起來的時候總是像個貴婦一樣,“噯,白金,我怎麼樣也是你的媽媽。你看,你讀書的時候,老爺子希望你學服裝設計的吧?但是你任性,要學繪畫。當媽的懂,你也想安安穩穩地當個畫家,第一版的方案,那還不是為了讓你這個做女兒的平穩落地嘛。”
“對,”白金說,“媽媽不愧是媽媽,要把我從意雅踢出去,要直接摘我這幾年的勞動成果的果子,還能把話說得這麼清新脫俗,當女兒的真是錯怪媽媽了。”
梁紅錦謹慎地看著這父女三人,她已打定主意不在這頓飯上多說話。
因為這一頓的核心是為了意雅的股份,跟她沒關係,她只是作個陪,另外看好自己兒子,免得遠川亂講話。
兒子那音樂公司倒是順順利利地經營起來了。
梁紅錦最開始對白金有一些不滿,但後來自己又想,自己兒子確實比不上立豐,人又衝動單純。
白金掏那一百萬,還免得遠川被外面的三朋四友忽悠去捅大簍子。
這大姐還派了個人管著弟弟,往後如果音樂公司做出點小成就來,他爸寬了心,多少也會給他考慮一些。
因此她此時就是一箇中立的立場。
就怕兒子衝動,為大姐出頭。
這時,白安成說,“白金,你的經營思路確實應該換一換,為什麼總是把IPO看成洪水猛獸一樣?”
白金笑了笑,“IPO不是洪水猛獸,但是有些人是。”
頓時,屋裡的氣氛變得比這一天的天氣還要寒冷。
洪萍倒是覺得無所謂,表面上能和白金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