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死的太多了。
無可計數。
沉默許久之後,李穆才張開了嘴,繼續說話。
此時,他的語氣已經不怎麼堅定了。
“北人,已經不是六十年前的北人了,此時北齊內部已經吏治敗壞,朝廷綱紀不存,用不了多少年,不用啟刀兵,他們就會衰落下去。”
李穆緩緩說道:“即便是現在,他們也已經無力南下了。”
聽到李穆這番話,沉毅直接站了起來,他看向李穆,沉聲問道:“世子殿下,即便北齊無力南下,如果大陳連北望的勇氣都沒有,即便北齊朝廷崩壞,我們也沒有能力收復故土!”
“到時候北齊沒了,我們只會迎來另一群更加兇惡的胡人!”
這個事情,實際上是有教訓的。
另一個世界的北宋,從開國初年就被契丹吊打,好容易熬了一百來年熬到遼國國力衰敗滅亡,沒等宋人高興幾天,他們就迎來了更加兇惡的金人。
其後南宋又與金人對峙了一百來年,好容易熬死了金人,南宋又迎來了更加可怕的蒙古人。
偏安一隅是不會有好下場的,再這樣縮下去,苟個十年二十年,運氣好點三十年五十年,但是遲早有一天,陳國的後世子孫們,要為父祖輩的懦弱付出極其慘痛的代價。
見沉毅站了起來,李穆也默默起身,他抬頭看了看沉毅,然後對沉毅拱了拱手,開口道:“沉公子,無論如何,你今天已經說服了我,至於我能不能說服父王…”
他搖頭嘆了口氣,無奈的說道:“我只能盡力一試。”
“但是不管父王是什麼態度。”
李穆對著沉毅笑了笑,開口道:“從今天起,你就是我李穆的客人了,晉王府你想住多久就可以住多久。”
沉毅躬身低頭。
“多謝殿下。”
“不必謝我。”
李穆面露微笑:“你這首詩,我第一次聽到之後也覺得寫得好,陛下剛剛親政,想要重新整理朝堂風氣,用這首詩來做文章,的確是個好開篇。”
沉毅也笑了笑,開口道:“其實那首詩還有個殘句,內衛問起的時候,在下以為陛下不高興了,顧及前程,就與內衛說殘句是“明月人斷腸”。”
李穆來了興致,問道:“所以原本的殘句呢?”
沉毅面色平靜:“誰來嘆興亡。”
“誰來嘆興亡…”
晉王世子李穆喃喃重複了一遍,然後自言自語道:“春風不知玉顏改,依舊歡歌繞畫舫,誰來…嘆興亡…”
世子殿下唸了一遍之後,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濁氣,對著沉毅拱手道:“李穆受教了。”
沉毅連忙擺手,搖頭道:“不敢當。”
這位世子殿下直接站了起來,對著暖閣外面沉聲道:“來人。”
晉王府下人很多,立刻就有人一路小跑過來,恭敬低頭:“殿下。”
“去打掃一間客房出來給沉公子住,按府上貴客招待。”
這個下人愣了愣,然後抬頭看了沉毅一眼,又飛速低頭,畢恭畢敬。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