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了揮手,這些宮人立刻低頭退去。
甘露殿裡,只剩下了三個人,
小皇帝扭頭看了一眼高明,然後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了。
高太監看著沈毅,緩緩說道:“給你盞茶時間,說得好了自然有你的好處,說的不好,這便是你最後一次面君了。”
沈毅對高太監露出了感激的目光,然後低頭道:“陛下,我大陳南遷六十年來,對北齊敗多勝少,臣看了許多兵書戰策,也看了不少記述兩國交戰的兵書…”
“六十年前,齊人悍勇而不畏死,咱們正面碰到他們,自然是要吃虧的。”
“但是六十年後的今天,齊人已經遠沒有了當初的戰力,他們齊人自己的西北疆,如今也是依靠堅城固守,全然沒了六十年前騎射雙絕的悍勇騎兵!”
“如此北齊,我陳國斷然沒有不敵的道理,當年憲宗皇帝已經證明了這一點,憲宗皇帝在位期間,三次大敗北齊,讓齊人不敢看淮河一眼,何等威風…”
小皇帝皺眉:“說重點。”
沈毅低眉道:“臣以為,要想勝齊人,首先就是要強軍,而要強軍,第一件事就是要…”
“剷除水師趙閥!”
小皇帝臉色立刻大變,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看向沈毅:“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臣知道!”
沈毅沉聲道:“陛下,六十年前趙家的確出力氣,也立了功勞,但是再大的功勞,六十年也應該吃完了,如今的淮河水師趙家,已經全然沒有了進取之心,一心只想維持現狀,他們把守我大陳北疆,已經有挾賊自重之嫌!”
“趙閥一日不除,我陳國便永遠只能固守下去,而這樣固守下去,即便現在能守住,子孫後代也終有守不住的一天。”
“臣知道,陛下這一次派了內衛去支援淮河水師,既然內衛已經到了前線,淮河水師現在是個什麼模樣,陛下應該比臣清楚的多!”
“不剷除趙閥,我大陳軍隊,永遠談不上一個強字!”
小皇帝臉色陰沉了下來。
淮河水師的確問題重重。
最大的問題,就是吃空餉的問題。
淮河水師,明面上的建制是八九萬人,但是這其中最少有一兩萬人是吃空餉的名額,另外的六七萬人裡,軍餉也未見得能夠足額髮到將士們手裡。
更要命的是,皇帝即便查到了這些事情,也不太好動淮河水師,不太好動趙家…
尤其是現在這個檔口。
且不說動了趙家,趙家會不會帶著淮河水師謀逆,就算淮河水師不造反,北齊也可能會趁虛而入…
牽一髮而動全身。
時機太敏感了。
皇帝神色複雜。
許久之後,他才看著沈毅,低眉道:“很多事情說來容易,做起來卻是千難萬難,好了,你起來罷。”
“今天的事情,是朕錯看了你,聯絡顧大家的事情,便不須你去做了。”
皇帝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低眉道:“你的這些想法,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不要跟任何人說。”
“如果有什麼具體的辦法,可以到宮裡來見朕,或者從高明那裡,送密奏進宮…”
說著,小皇帝揮了揮手,開口道:“朕今天有些乏了,你且去罷。”
他打了個哈欠,然後看向沈毅。
“哪天得了空,朕會找你細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