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顛大怒,提起手掌,重重在自己臉上打了一掌,波的
一聲,也吐出幾枚牙齒。
彭和尚驚道:“周顛,你搗甚麼鬼?”周顛怒道:“我不該
打了說不得,叫他打還,他又不打,我只好自己動手。”說不
得道:“周顛,你我情若兄弟,我們四人便要去戰死在光明頂
上。生死永別,你打我一掌,算得甚麼?”周顛心中激動,放
聲大哭,說道:“我也去光明頂。楊逍的舊帳,暫且不跟他算
了。”彭和尚大喜,說道:“這才是好兄弟呢。”
張無忌身在袋中,五人的話都聽得清清楚楚,心想:“這
五人武功極高,那是不必說的,難得的是大家義氣深重。明
教之中高人當真不少。難道個個都是邪魔外道麼?”正自思量,
忽覺身子移動,想是說不得又負了自己,直上光明頂去。他
得悉蛛兒無恙,心中已無掛慮,所關懷者,只是武林六大門
派圍攻明教,不知如何了局;又想上到光明頂後,當可遇到
幼時小友楊不悔,她長大之後,不知是否還認得自己。
一行人又行了一日一夜,每過幾個時辰,說不得便解開
袋上一道縫,讓張無忌透透氣,又將袋口緊緊縛上。到了次
日午後,張無忌忽覺布袋是在著地拖拉,初時不明其理,後
來自己的腦袋稍稍一抬,額頭便在一塊岩石上重重碰了一下,
好不疼痛,這才明白,原來各人是在山腹的隧道中行走。隧
道中寒氣奇重,透氣也不大順暢,直行了大半個時辰,這才
鑽出山腹,又向上升。但上升不久,又鑽入了隧道。前後一
共過了五個隧道,才聽周顛叫道:“楊逍,吸血蝙蝠和五散人
來找你啦!”
過了半晌,聽得前面一人說道:“真想不到蝠王和五散人
大駕光臨,楊逍沒能遠迎,還望恕罪。”周顛道:“你假惺惺
作甚?你肚中定在暗罵,五散人說話有如放屁,說過永遠不
上光明頂,永遠不理明教之事,今日卻又自己送上門來。”楊
逍道:“六大派四面圍攻,小弟孤掌難鳴,正自憂愁。今得蝠
王和五散人瞧在明尊面上,仗義相助,實是本教之福。”周顛
道:“你知道就好啦。”當下楊逍請五散人入內,童兒送上茶
水酒飯。
突然之間,那童兒“啊”的一聲慘呼。張無忌身在袋中,
也覺毛骨悚然,不知是何緣故,過了好一會,卻聽韋一笑說
道:“楊左使,傷了你一個童兒,韋一笑以後當圖報答。”他
說話時精神飽滿,和先前的氣息奄奄大不相同。張無忌心中
一凜:“他吸了這童兒的熱血,自己的寒毒便抑制住了。”聽
楊逍淡淡的道:“咱們之間,還說甚麼報答不報答?蝠王上得
光明頂來,便是瞧得起我。”
這七人個個是明教中的頂兒尖兒的高手,雖然眼下大敵
當前,但七人一旦相聚,均是精神一振。食用酒飯後,便即
商議禦敵之計。說不得將布袋放在腳邊,張無忌又飢又渴,卻
記著說不得的吩咐,不敢稍有動彈作聲。
七人商議了一會兒。彭和尚道:“光明右使和紫衫龍王不
知去向,金毛獅王存亡難卜,這三位是不必說了。眼前最不
幸的事,是五行旗和天鷹教的樑子越結越深,前幾日大斗一
場,雙方死傷均重。倘若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