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破浪號起錨已經多時,巨船航行在江道上雖然不快卻很穩,後邊跟隨著十艘九桅戰船,遙遙在前領航的是兩艘排槳的速輪艦。
船艙外滔滔江水掀起的波浪聲跟一陣陣疾風劃過,讓端著一個大食盤的鐘道臨微感寒意,舉目望去,兩旁盡是茫茫白霧跟江水奔流激起的濛濛水霧,在隱沒於繚繞霧絲之上的紅日射出的赤光穿透下,水霧繚繞的江面,慢慢由殷紅變成了金黃,千萬根金針射出,霧江浴日,金輪盪漾。
伴著濛濛小雨,鍾道臨側首東望船頭方向,只見天地混沌一片,滔滔江水在江風的拂動下一片喧騰,江水輕躍,水天空濛,不由得讓鍾道臨心胸為之一暢。
“幹什麼的?”
隨著一聲喝問傳來,鍾道臨扭頭回望,就見從船艙後現出了一個身材瘦弱的中年人,那人這時也看清了鍾道臨的面貌,大訝道:“大……鍾大人,您這是?”
幸好走來的是鍾道臨上船時就見過面的邱良,招呼道:“原來是邱管事,小弟正打算把盤子送回過去後去找邱兄。”
邱良忍不住開始責罵那些下人,伸手過來要接鍾道臨手中的盤子,被後者笑著打斷道:“還是我來吧,別怪她們,是小弟在船上也不知道幹什麼,特意找點事來做,順便跟船上的各位師傅見見面,一起走走吧!”
當下,鍾道臨在邱良的陪同下先把盤子交給伙房,而後圍著“破浪號”海船上下走了一遍,上至各艙房管事下至一眾船工桅手,都對這個平易近人的青年大人升起了好感,加上龍血給他們出海的酬勞豐厚,使得這些本對於魔海充滿恐懼的水上好手,緊張的心情也都漸漸平復了下來。
接下來的日子裡,鍾道臨不是在艙中打坐就是偶爾出來透透氣,十二艘雲霧戰艦加上一艘龐然大物,如此陣型行駛在霧江江道上別說有人吃飽了撐著來找事,就連沿江各大勢力本身幾條貨船改裝的水師艦隊也紛紛避讓,更有一見到雲霧艦隊的旗號就乾脆就近把船往岸邊一停,一船人跳下岸撒腿跑個沒影兒的。
這些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方戰船多是跟雲霧艦隊起過沖突的,一路駛來,也讓鍾道臨真正見識到了龍血嘴中“幽靈艦隊”在霧江之上的威風。
直到二十日後航行至霧江出海口的“下海港”,除了途中遇到的那些商船隊不時接近十二艘雲霧護航艦,特別是刻意駛近破浪號時發出陣陣羨慕的讚歎外,整整二十天來連個攔路的小水賊都沒遇到。
隨著離魔海越來越近,雲漸散,霧漸開,在“下海港”取得充足的淡水跟食物補給後,再往前二十里就是魔海邊緣,這裡雖然是陸地緩緩伸向魔海的入海口,按道理說淺海地域是應該風平浪靜,但此時雖然剛剛接觸到魔海的邊緣外圍,鍾道臨就已經能夠清晰體會到為何此海被稱為魔海了。
頂著撲面而來的狂嘯海風,從這裡遙瞰東邊天海之際,黑色的海平面居然是斜著朝上爬升而起,看起來比陸地還要高,最頂端一道起伏的白線處,恰好露出正想爬上天幕的一輪黃日,時隱時現,黑白黃三色絞纏,遠處海上浮現了鬱鬱蔥蔥的森林跟峰巒起伏的山脈,海市蜃樓仿若夢幻一般。
“嘟~~嘟~~嘟!”
一陣長角聲傳來,十二艘護航的雲霧城戰船九色戰旗滿掛,打出了每次出戰都會打出的“一帆風順”的旗號,在“破浪號”瞭望臺旗手的回禮下,十二艘戰船依次掉頭,在飄揚舞拽的旗號下結束了二十天的護航,開始回航。
風急,浪高,海天茫茫,海水漸成如墨黑色。
根據如何適應魔海氣象而改裝的“破浪號”巨船方入魔海,便擺脫了在霧江之上一直如蟲爬蟻挪的烏龜速度,在疾風的作用下,一塊塊厚木板紛紛被眾桅手拉上鐵柱做成的桅杆。
這些“木排風帆”尚未拉滿,“噼噼叭叭”的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