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群的湖泊,飛流急瀉的嶺巔瀑布,光燦奪目,燦若雲霞的九彩天幕,交織成一個絢麗奇詭,生死幻化無常的九重魔境。
一群火紅色的飛鳥,從山腰處飛起竄上,剛掠過鍾道臨的頭頂,便走完了一生的軌跡,紛紛從空中跌落摔入山底。
一片剛才還在他眼底,舞動枝幹的花葉林,瞬間枯萎絕跡,呼號的風聲席捲而過,留下的只是碎屑一地。
入眼的綠色森林,不多時就成了一片荒蕪的紅火色沙海,原本的沙漠綠地,卻出現了越來越深的綠。
晶瑩白雪覆蓋的雪山,銀衣稍一褪去,尚未等雪下的火紅色植被生起,便已經赤裸裸的露出了嶙峋骨脊,雪山不再,萬千火樹,一瞬成灰。
死亡的孤寂,盎然的生命氣息,不停的圍繞這個詭異的時空,不停圍繞在鍾道臨身邊轉換,即使再看淡生死的人,面對著生命的如此脆弱,恐怕也會由衷的感到心驚,害怕真正的失去。
站在山巔的鐘道臨,思感無限延伸,瞬間把握到了要找之人的真正位置,奮力奔下山坡,朝那方奔去。
咆哮的火雲翻滾而過,橘紅色的岩漿,似靜實動的由黑巖裂縫中流淌而出,緩緩滾過冒著黑煙的大地,不時竄出幾道飄逸的綠火,“嗖嗖”呼嘯著捲過。
一座佈滿了黑色尖角的冰晶巖山,或許整棟建築的主體,便是這座火焰騰騰的詭異冰山本身。
這個讓魔界各族心驚膽戰,讓九黎族族人頂禮膜拜的聖地魔殿,便像一座黑冰山般聳立於此。
陰陀羅,這個掌管了魔界億萬生魂的魔王,此時正站在魔殿前的一處凸巖之上,用心靈之眼遙感著一股力量的逐漸接近。
驀的,陰陀羅雙目異芒暴閃,忽然失去了對這股力量的感應,猛地一揮長袖,騰空而起,遙遙朝下界看去。
那裡正有一道流星趕矢般的虛影,疾速掠來。
陰陀羅看到鍾道臨的同時,後者也看到了他。
兩人不發一言,像是投石機拋射而出的兩顆石丸,同時朝對方射去。
大地不現,天空遁去。
此時的兩人,胸中無有天地,眼中只有彼此。
隨著淒厲的尖嘯聲響起,陰陀羅震臂點出的一指,就像是割裂時空的一道閃電,方一出手,便點中了鍾道臨的眉心。
那一指的速度之快,快到了指尖點上鍾道臨的同時,一抹殘影反而穿過鍾道臨的頭顱,貫穿而出。
陰陀羅的一指,含著他對生命的感悟,陰極陽生的極端認知。
這一指之中,含著陰陀羅毫無保留的經驗,也含著極陰一端的死氣。
鍾道臨的耳中,先是被攝人心神的指風聲充斥,緊接著,聽覺瞬間抽離自身,天地重歸一寂。
鍾道臨動了。
不是閃躲,而是迎著陰陀羅的一指,閉上了雙目。
“叮”的一聲。
陰陀羅的一指與鍾道臨額頭的接觸下,居然發出了一聲類似金屬交擊的顫鳴。
兩人同時陡然劇震,身體驟然反向拋飛。
陰陀羅腦際“轟”然一震,無數破碎的畫面,紛至沓來。
陰陀羅心神俱震的看著這些未曾得睹的景象,十識頓時抽離肉身,從空中拋飛的身體,不受力的翻滾著跌到地面,打了幾個滾才停住。
他本身卻似是毫無所覺,就那麼不雅的斜躺在火紅色的大地上,動也不動。
鍾道臨朝後拋飛的身體,此時卻像是一葉飄蕩的浮萍,在空中隨風勢而動,飄起落下,復又被一陣算不得大的風,從地上翻卷帶起,因風而動,因緣起伏。
此時的鐘道臨,同樣沉浸在一個新鮮的天地中,忘人忘我,寵辱俱忘。
不知誰先醒來,又或者兩人同時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