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你來做什麼?”祁德隆的聲音有一絲喑啞,右手無力的從桌上滑下。
“來解決一些事情。”
“是紹庭嗎?是紹庭要你來解決我?”祁德隆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但聲音仍有些微的顫抖。
“不是!”夜未央仰面想了一下,從窗臺上跳下來:“但是,你不覺得這件事已經拖了太久了嗎?我站在旁邊看都覺得煩了,早點解決掉不是很好嗎?”
他一步一步的走近,不緊不慢,像是從地獄深處的血池走來,穿過三生河畔,衣袍裡染透彼岸花的清香,冰冷卻魅惑。
祁德隆的手指微微發顫,在夜未央看不到的桌底爬行,終於觸到了期望中的暗格,槍械特有的冰冷觸感自指尖傳入撫平狂躁的心跳。
“就憑你嗎?”祁德隆沉聲發問,手槍果然是一種有魔力的東西。
“不可以嗎?”夜未央輕輕躍上那張黑木大桌,蹲據在祁德隆面前。
“就憑你嗎?”祁德隆忽然咆哮如雷,拔槍,只需要一秒鐘,當那聲怒吼還在耳邊嗡嗡迴響之際烏黑的槍管已經抵在夜未央的眉心。
呼吸,濁重而急促的呼吸在這房間裡迴響,一直到過了很久祁德隆才發現,這呼吸聲,其實,全是由他發出來的。
夜未央,還是像原來那般蹲在他面前,神色平和而冷漠,他甚至連眉毛都沒有揚一下,呼吸平穩的聽不到半點聲響。
祁德隆忽然覺得毛骨悚然,這是第一次,槍自己手上,卻覺得害怕。然而他並沒有太多時間去細想,只在下一個瞬間,他看到眼前一花,幾乎是下意識的扣動扳機,子彈從空氣中滑過,帶出一聲輕微而尖銳的嘯音,而隨即祁德隆右手的手腕處傳來一陣麻痺的刺痛,不多不少,剛好讓他的手指無力到令槍脫手。
從自以為的勝利到失敗所需要的時間比一秒鐘更短,祁德隆有些呆滯的看著手腕上那一線細細的血痕,似乎還不明白剛剛發生了什麼。
夜未央已經又翻身坐起,恢復剛才的姿勢。其實他剛剛只不過是仰面一倒,一個人想要開槍,從意識傳遞到手總有一個時間差,雖然只有零點幾秒的餘地,但已經足以讓他逃過第一輪的攻擊。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如果有機會拿槍指著一個人的頭,就要馬上開槍。”在夜未央的臉上,沒有死裡逃生的欣喜,也看不到得意,彷彿剛剛與子彈擦身而過的人不是他。
祁德隆已經脫力,冷汗從額頭成串的滾落,他這一世操控他人的生死,常常一念之間便讓鮮活的肉體歸於塵土,而這是第一次,性命完完全全的捏在別人手上,如此的絕望與無力,只是生性的狂傲與暴烈讓他無法低下頭,倚靠著椅子的支撐他仍然將背挺得筆直。
然而一泓秋月卻在此時自夜未央的指間流淌開來,似中秋月半的中天之月,明耀而盈潤,那光芒似水一般厚實,粼粼而動。
“我可以多給你一些選擇,如果割斷頸動脈,血會一下子流出來,你的心臟就會衰竭,這樣死會比較舒服一點;當然你也可以選擇割斷氣管,這樣你就會死得慢一些,你仍然可以呼吸,直到血液倒灌進肺裡去,你會窒息……”
那泓銀光在夜未央的指尖上跳躍著,很小的一柄匕首,不過一手長短,一指半寬,雙面開刃,然而殺人,本不要很大的刀。
祁德隆已經說不出話來,殺氣越來越重,越來越冷,像一道冰牆立在眼前,寒氣盈睫,幾乎讓他想要閉上眼睛去。
夜未央淡然一笑,唇角微微向上勾,目中的光彩竟仍是暗色的。
祁德隆忽然覺得真正冷血的殺手正是像他這般的,他甚至沒有興奮,他甚至不嗜血。在他的眼中,似乎沒有活物,一切都是可以淡然處之的,挑斷一根血管就像是踩斷一根枯技。
於是,當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