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放心……要不了你的命!”鮮血不停地從索拉姆按在傷口上的指縫中滲出,他卻微笑地看著給與他致命一擊的敵人,“這……這僅僅是個開始!命運的齒輪……轉動之時……任何人也……也無法阻擋它的腳步……神也不行!”索拉姆抬起頭,將目光投射到蔚藍的天空中,彷彿尋找著什麼,憧憬著什麼,他的眼中閃爍著無畏的光芒,“以混沌之名……任何信仰……不經受血與劍的洗禮……終將泯滅於時光的長河……如果我是主神的佈道者……我願奉獻自己的一切!祝……祝你好運……峻河的……公爵……”
在逐漸低沉的話語中,那道灰色的身影頹然地倒向了腳下的大地。
西里安艱難地站起身來,用長劍勉強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他試圖忽視肉體上的刺痛,以及剛剛那場惡鬥給他內心深處帶來的衝擊。是的,勝利者的喜悅早已微不足道,而索拉姆對混沌教派所表現出的忠誠才是真正令人心悸的根源,那是坦然赴死的勇氣,那是無愧於信仰的堅持。
上一次見證信仰之力照亮自己的靈魂是什麼時候?上一次單純作為一名秩序騎士而不是峻河的公爵又是什麼時候?從何時起王國的利益成為自己行動的準則而不是崇高的信仰?西里安痛苦地反問著自己,卻發現多年以後,那個在索繆神像面前宣誓的青年早已成為了高高在上的王國貴族,那些單純而又正義的夢想早已消逝在了圓滑而又虛偽的面具之後……
峻河的公爵定定地站在那裡,背影有些落寞的蕭索。
落日的餘暉將月初森林高聳的樹冠鍍上了一層金色的亮邊,波浪形的雲彩覆蓋在遙遠的天邊,散發著橘色的光亮,柔和而又溫暖,好像要給即將休息的太陽蓋上厚厚的被子。巨大的陰影投射在森林邊緣的草地上,好像一條濃濃的黑線,逐漸延伸向遠方,林中恍惚升起了淡淡的霧靄,遮蔽了應有的青翠。
持續了一天的戰鬥終於以叛軍的失敗告終。吸飽了鮮血的大地早已褪去了往日的清新,漆黑的焦土混合著碎裂的草梗散落各處,將熄的火苗散發著濃烈的黑煙,還有那些或橫或豎地佈滿整個戰場的屍體,以及踏著這些友方或敵方的屍體迎來勝利的倖存者。
這些倖存者有的歡呼雀躍慶祝戰爭的結束,有的嚎啕大哭慶幸自己沒有戰死沙場,有的行屍走肉般地在屍骸中尋找著相熟的戰友,還有的癱坐在地上目光空洞茫然……
吉恩·古斯塔死了,死在馬爾卡的懷裡——那個早上請吉恩幫忙捎回自己遺物的老夥計的懷裡。
當馬爾卡的斧頭卡在了對方步兵的鎖骨中無法拔出時,另一個薩丁叛軍從旁邊衝了過來,那一刻,馬爾卡知道自己恐怕要死在這裡了。是吉恩及時出現,從後面結果了那名叛軍的性命。可是沒等馬爾卡喊出感謝的話語,不知從何處飛來的羽箭射穿了吉恩的脖子。
馬爾卡死命按住吉恩的傷口,可是那鮮紅的血液卻怎麼也無法止住。吉恩不停地張嘴想要說話,卻只有血漿以及莫名的音節從他口中溢位,馬爾卡滿臉淚痕地吼著。“我知道,我知道,你要我把兄弟們的遺物帶回去。”然後吉恩便不再掙扎,微笑著緊握著馬爾卡的手死了。
戰爭結束了,馬爾卡的眼淚已經流乾了,蜿蜒的淚痕掛在滿是塵土的臉上,他們的手依舊緊緊握在一起。血液凝固成暗紅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