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先生出山;是當時我和母后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
徐家是直臣,而先生的長兄徐文傑大人又在朝中身居要職;因著先生之故;徐家更是處處避嫌。我也知曉為了徐家百年清譽;先生也不可能明著站在我這邊。當時我是慌了的,只希望先生能指條路子。
尋先生之前;自是要知道先生的行程。然後林璟玉三個字就出現在了我的案桌上,綴在‘先生現下的關門弟子;巡鹽御史林海大人之獨子’之後。
徐家是直臣,林家更是。我只是想賭一把,希望因著先生之故;林家能暗地裡為我添些助力。或者那時想到的只是林家不倒下兩位皇兄?
林璟玉的畫像便因此攤開在了我的面前;眉若遠黛、目似水剪,真真的眉目如畫。眉心之間一點硃砂痣;更是在那張稚嫩精緻的臉上添了幾分女氣。
還記得那時想:怕是從話本里走出來的還未修煉成型的傾城傾國的妖孽。
可不就是妖孽?
到了江南,我按著尋常人家的禮數,投了拜帖。那日帶了個小廝隨處轉轉,在一家賣玉器珍玩的店裡隨處看看。聽到下人的驚呼,轉過頭就看見那孩子帶著個丫鬟進了門來。
當時看畫像時總覺得稍顯女氣,或者說是浮華豔麗。真人立在眼前,前面的那些個考語都需推倒重置。第一眼看過去,周身流暢著溫潤的氣息。細瞧卻還能發現一層拒之於外的疏離隱隱掩在其下。
那時他道行不夠,哪像後時一瞥一笑都似是最真實的情緒。
他似是極喜歡那塊煙玉,與那店家明著討價還價,居然還將價格壓到三千七百兩。可遺憾的是跟在他後面的丫鬟沒帶夠銀錢,我買下了。本想作為引子,看著他眼裡的糾結嫉恨,卻難得的起了逗弄的心思。
江湖兒女,何須如此多禮?
第二次見面時,他外洩的驚詫抑鬱很明顯的愉悅了我。我鬱結於心數年,那是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暢快。
先生將我手上能排程的籌碼挨次論述,勝算極其渺茫。長久以來的困頓,感覺到累。或許是夜色太過撩人,或者是那孩子太過魅惑人,我不由的問:
我們存在著是為了什麼呢?
話一出口,我就是後悔了的。那是多懦弱的情緒!果然美色誤人。
不活下去,怎麼知道活著是為了什麼。
那孩子說得肯定,字裡行間都能透出認真。我躺在青瓦上,半支著頭看著他。聽著這種奇特的說法,仔細想想,感覺還挺有道理。我那些微的疲憊退怯也在那夜散盡。我一直覺得那一次江南之行,是我的運點。或者那孩子是我的運點?誰知道呢。
自那之後,就感覺好運一直在我這邊。
我留了暗衛在江南,幫襯著先生和林大人,順便捎些那孩子的訊息。 ;母喪,我想著那孩子該得多傷悲,不知怎的竟有些心疼。暗衛有時也會捎兩張那孩子做的文章,都說見字如見人,那秀氣雋永的梅花小楷都能叫他寫出蕭索涼薄之氣來。
他來京城秋闈,暗衛報來的時候,不知為何,心裡竟有些緊張。上有老聖人時時插手朝政,下面自己兩位好皇兄時不時的添點亂子,外面還加上世家大族明裡暗裡的算計,我都穩如泰山,當時我竟然是緊張了的。
我知道有些地方是不對了的,我從第一次有那孩子的訊息開始慢慢回想,聯想收到暗衛傳來他的訊息時我波動的情緒,我知道我是入了魔障了。
當發現之時,妄想已經兵臨城下。
拉扯痛苦了良久,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理智敗走麥城。心裡居然還存著隱晦的歡喜,我果然是入了魔障了。
我畫地為牢,心甘情願的自我圈禁。然後我要做的,就是步步熟慮,讓那孩子自願入牢,一起天荒地老。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