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秀林笑道:“賈兄過謙了,如果賈兄是土包子,天下就沒有儒商了!”
兩人大笑,相攜著走進二堂,一路上,賈思宜盤算不定:原以為這麼多人擠兌,顧秀林當焦頭爛額才對,可現在這顧秀林神定氣閒的,還有時間陪賈某人吹牛打屁,此事甚為怪異!
兩人分賓主坐定後,顧秀林問道:“賈兄可是來兌換銀子的?這段rì子兌換銀子的商家擠滿了整個貨棧,賈兄可要等幾rì了!”
賈思宜尷尬不已,訕笑道:“顧老弟還是這麼快人快語!”
顧秀林笑道:“賈兄若是要兌換銀子,超過三千兩,需提前三rì預約,超過萬兩的,需提前六rì,超過十萬兩的,需提前十rì,不知賈兄準備兌換多少?”
賈思宜微覺惱怒,孃的,邀請老子過來,就是為了一口咬定老子要來兌換銀子?
他不由得冷聲道:“顧老弟好大的口氣,就不用在我老賈面前裝了。錢莊現在遇到了什麼困難,只要長著一雙眼睛,都能看得見!說說看,短短三rì內,錢莊流出了多少真金白銀?”
顧秀林伸出一個手指頭,然後又伸出了整個右掌,道:“不瞞賈兄,一百五十多萬兩!”
賈思宜大吃一驚,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問道:“一百五十萬兩!你們真的有本金?還撐得住麼?”
顧秀林也站起來,將賈思宜按在了椅子上,道:“我都說過多少次了,邦泰發行多少票據,就留了八成的本金,諸位總是不信我的話!一百五十萬兩算什麼?就算邦泰將所有的票據都收回,也一點問題都沒有!”
說完,顧秀林指著窗外的某處說道:“賈兄請看!”
賈思宜好奇不已,連忙站起身來,順著顧秀林的指頭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那個地方整整駐紮了千餘jīng銳士卒,個個挺槍持刀,頂著烈rì站得筆直筆直的。
這還不算嚇人,士卒背後,整整有三十餘門巨炮,伸著長長的炮管,露出黑洞洞的炮口,指著四周。
顧秀林道:“這段rì子要求兌換銀子的人太多,不得已,我們邦泰從荊州運來了大量的銀子,全部放在地下的銀庫中,由兵丁鎮守。另外,長江上游弋著二十多艘蜈蚣船,防止歹人生了覬覦之心!”
賈思宜似乎被嚇壞了,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只是囁嚅道:“這……這……”
顧秀林笑道:“這不算什麼。在荊州……”
顧秀林將嘴湊近賈思宜的耳朵,神秘兮兮地低聲道:“我去過荊州的銀庫,我的天啊,裡面不是金光閃閃就是白如霜雪,一眼望不到盡頭,全是真金實銀!賈兄猜猜,總共有多少兵力鎮守?整整一個軍啊!”
“估計賈兄也聽說過荊州軍,前不久,兩軍一營,對抗高賊的十萬人馬,還斬下了高賊的腦袋!有一個軍鎮守銀庫,可謂固若金湯,萬無一失!”
賈思宜被眼前的jīng銳之師嚇破了膽,不停地點頭道:“是……是……固若金湯……”
顧秀林忽然冷笑道:“東林黨能是什麼好東西!去年底,為一己之利挑撥左賊妄動刀兵,幸虧我邦泰應對及時,砍下了左賊的腦袋!東林黨人卻不知收手,今年居然挑撥邦泰與眾商家的關係,說什麼朝廷要取消票據,一派胡言!退一萬步講,即使朝廷禁止票據流通,我邦泰也絕不奉命!”
顧秀林越說越氣憤,鼻子裡似乎都噴出了怒氣:“咱們天南海北地跑商,無非就求一個安全、方便,沒有了票據,誰他孃的敢揣著幾十萬兩銀子到處亂跑?”
“所以說,禍國殃民者,以東林黨人為最!”
顧秀林痛罵東林黨,賈思宜豈能介面,只是默默地聽著,不發一詞,只是在心裡不停地問自己:這次徽商對陣邦泰,恐怕贏的希望無比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