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林純鴻推門而入,不停的向張鳳儀打躬作揖。
張鳳儀揮手令小云出去,然後背對著林純鴻坐下來,獨自生著悶氣,並不理會林純鴻。
這件事情林純鴻和玄默都有錯,林純鴻未將玄默放在眼裡,沒有及時上報戰況。而玄默身為一省巡撫,見白桿兵兵敗後,張鳳儀多rì不見身影,沒有仔細核查,就想當然的報了戰亡。
張鳳儀穿著紅綢小棉襖兒,一頭秀髮隨意紮了扎,散在襖兒上,秀髮後面,白如羊脂的雪頸若隱若現。林純鴻的心跳逐漸加速,道:“‘戰亡’就‘戰亡’了唄,我這裡馬上上報朝廷,要求更正,鳳儀姐正好可以回石柱休養一段時間。在石柱呆的時間長了,沒準還會和秦柱國一般,成為石柱宣撫使。”
張鳳儀聽了,氣得渾身發抖,猛然站起,回身指著林純鴻咬牙切齒道:“林純鴻,你欺人太甚!居然詛咒我丈夫早亡!”
林純鴻這才醒過神來,一時之間後悔不已。剛才心猿意馬,居然忽略了石柱土司的一段歷史:當初,秦良玉的丈夫馬千乘冤死之後,按土司夫死子襲,子幼則妻襲之制,秦良玉襲任石砫宣撫使。現在林純鴻說張鳳儀有可能成為石柱宣撫使,就如指著張鳳儀的鼻子說“你的丈夫馬祥麟會早亡”一般。
“鳳儀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的能力與秦柱國一樣出眾,這個……都是女中豪傑,巾幗英雄。回到石柱後,定能得心應手的輔佐秦柱國,此所謂文能安邦武能定國……”林純鴻如竹筒倒豆一般,快速的解釋著,絲毫顧不上話語中的邏輯xìng。前世的經驗告訴林純鴻,在女人生氣時,她們並不在乎你的理由是否可信,而是在乎你的態度是否誠懇。
果然,張鳳儀見林純鴻又是道歉又是作揖,心裡的火消了一大半,長嘆了一口氣,坐在了凳子上,一手支著臉頰,死盯著蠟燭發呆。
林純鴻停止了倒豆,沉默良久,方才問道:“鳳儀姐,你想兩個孩子麼?”
張鳳儀仍然未回頭,像似自言自語,又像是告訴林純鴻:“是啊,兩年沒有見過兩個小淘氣了,也該回家看看了……廝殺畢竟是男人的事兒,我一婦人,瞎攪合啥呢……”
言語之中,蕭瑟之意猶如屋外的酷寒一般,讓林純鴻心裡一涼:世間又少了一能征善戰的巾幗英雄!
……
林純鴻辭別張鳳儀後,從東廂房中出來,迎頭碰上了徐允。
徐允滿臉堆笑,一邊彎腰行禮一邊用眼角的餘光瞟著張鳳儀的房間,道:“林參將,好雅興,這麼晚了,可是出來賞月?”
林純鴻冷眼看著徐允豐富多彩的動作神情,正sè道:“徐員外,前些rì子本將忘記上報白桿兵之事,致使朝廷誤認為張參將已經戰亡。張參將接到訊息後,大發脾氣,本將只好前往道歉!”
徐允心裡猛然一驚,後悔不已,心知自己剛才不知不覺犯了林純鴻的忌諱,連忙躬身道:“林參將能屈能伸,實乃大丈夫。前些rì子,在下言語中冒犯了張參將,直至今rì還未道歉,差林參將太遠啦!”
林純鴻嗯了一聲,道了聲告辭,往西而去。
徐允看著林純鴻的背影,心裡恍然大悟:我說呢,送兩個婢女給他暖腳,他連看都懶得看一眼,全送給了張鳳儀。原來這個年輕的小將軍看中了那個潑婦,嘿嘿,深夜還去道歉,鬼才信啊!
一想到潑婦,徐允心裡打了個寒噤,自從上次得罪張鳳儀後,徐允對張鳳儀就怕得要命,平rì也儘量躲著她。自己身邊的女人已經夠不可理喻了,更何況是一個武藝高強的潑婦!
徐允不由自主的想道。
徐允舉人出身,早年做過宜都縣教諭,對荊州夷陵甚為了解,心知憑藉荊州府的財力絕對無法養出如此jīng銳的戰兵。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