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臺,我平生兩次流淚,都是為了你。這還不夠嗎?這次啊,你想要我為你難受得掉眼淚,抱歉,我還真的做不到。」
江月推門進去,探望這個妹妹。想了想,低聲問,「你有沒有發現,這個謝玉臺,很不正常?你有什麼打算嗎?」
江妤看著門窗的方向,那裡有個模糊的影子。影子一直都在那裡,江月卻太心急,沒有發現。阿妤對著那個影子,慢慢說道,「我麼?想離開他。」
在黑暗中的謝玉臺,想起阿妤白日的反應,還有他站在屋門外偷聽的那句話,默默垂下頭。難道,他真的留不住阿妤?一定要採取激烈的方式,才能把她留在身邊嗎?
他根本不想傷害她的。
「七公子,這是你需要的藥材,」這是謝家在青城的管事,碰巧被謝玉臺遇上。管事激動無比,謝家丟了多年的七公子,終於找到了啊,還出現在青城裡!
自管事得知謝七郎的存在後,謝七郎吩咐什麼,就趕緊照做。此時,他不顧老腰被閃的危險,丟著臉皮不要了,自己提著一箱藥材爬上小倌館的頂樓。真是滿頭大汗啊,「七公子,你要這些做什麼?又是香料又是人參的,這搭配也太奇怪了吧?」
「江姑娘生病了,我恰好幼時學點兒醫術,為她調養一下身體,不好嗎?」謝玉臺溫和與管事說話,態度優雅自然,眉眼間的關切內疚之情,都無比真實。
管事將信將疑,心頭有古怪的違和感,卻不敢多說,關門退出。頂著和謝八郎一樣的臉皮,說話做事卻不似八公子的針對性極強,總有一種前後落差很大的感覺……說實話,他服侍謝家這些不正常的主子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看不透這個少年郎的性格。
說天真,可還有點兒陰鷙;但陰鷙吧,又總是很溫和;溫和時,還偶爾會漠然……不知謝七郎消失的那麼多年,發生了什麼,才會養成現在這種古里古怪的性格?
謝玉臺在屋中,慢騰騰地用藥勺撥弄著那些藥材。他給阿妤說過,自己擅長的是「暗殺」。暗殺裡,最擅長的,卻是「色殺」。但他手筋被挑,想要暗殺成功,最基本的要求,就是會用毒。
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毒,他都要熟悉,還能不反噬到自己身上。
眼下,他在配一種藥。能讓阿妤變傻,只聽他一個人話的藥。只要他做好掩飾,阿妤就會乖乖喝了這藥,然後從此以後——再也不反對他,不會害怕他,也不會厭惡他。能夠一直跟著他走,他不必擔心她被人搶走。
他不想這樣,只是阿妤……他實在控制不住,他太想讓她留下了。
阿妤站在高樓窗臺前,看著外面的景色。門輕動,她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謝玉臺進來了。一件衣裳披在她身上,耳邊凌亂的發也被撥到後面。又伸手探探她額頭的溫度,覺得一切正常後,那雙手才握住了她的手。
阿妤側頭,看到謝玉臺秀麗的眉眼。他對她笑,像春水流淌,動人無比,「阿妤,你在看什麼?」
「看放紙鳶,」她指給他看,半空中,果然有幾隻紙鳶,忽高忽低,飛得不穩。她仰頭看的模樣,雖然冷淡無比,但眼中,分明有著一絲懷念,「以前在家裡的時候,我們家的小孩,除了放紙鳶,好像就沒別的可玩了。那時候,我們就想像那紙鳶一樣,飛得高高的,再也不回地面。」她看半天,突然莞爾,又道,「月姐姐更有意思,她每次看放紙鳶,都有點兒生氣。說啊,閨門中的少女,長大了就要嫁人,嫁人就又進了一個大宅院裡。永遠不能像紙鳶一樣,剪掉線,就誰都追不上了。」
謝玉臺聽她的講說,專注地仰頭看。她分明在感慨自家的事,他卻生出另一種酸楚。低下頭,「我小時,都沒見過放紙鳶。」
阿妤微愣,心裡暗罵自家忘記謝玉臺的成長環境了。她讓自己眉眼溫柔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