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的男子早已將我看穿。
四下靜寂,落雪無聲,清灩雪光刺破重重夜色,天色竟有些浮白。亭外一樹樹瓊雪梨蕊,寒風迴盪,吹落雪霰飛揚、飄灑,濛濛似淡霧如輕煙。
流澈瀟微微一笑:“我想來看你,卻又怕見你,你說矛盾不矛盾?”
我用勁掙開他的手,轉身側向著他,冷冷道:“將軍應早作決斷,還是不要來行宮了,將軍出入的,應是金殿華堂。”
“端木小姐是否已有意中人?”流澈瀟溫然問道,語音艱難而生澀。我看不見他的表情,或許是失落的吧。
我竦然一驚,意中人?鼻端發澀,眉眼漸漸熱了,心底深埋的痛楚肆無忌憚地奔竄於五髒六腑……眼底瀰漫起水霧,他柔聲對我說:“聽話,你先回去,我答應你,一定安然無恙地回去,一回去,就立即去找你,嗯?”
可是,他再也沒有回來……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唐大哥,你好殘忍……不,殘忍的是我,是我害了你……
一雙手臂將我攬入懷裡,安撫著我的肩背,嗓音沉厚而憐惜:“哭出來,會好受一些……”
夜天深藍如墨,殿宇空曠如荒,迴風冷雪,冰湖暗湧。從來,我都不相信他已經離我而去,我僥倖的幻想著他仍然活著,在某一個無人知道的角落,療傷、休養……自欺欺人麼?或許是吧。
多月來,我第一次淚落如雨。眼前的男子與唐抒陽四分相像,我多麼希望,這個溫暖的懷抱,是唐抒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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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天闕 定風波(1)
陽春三月,薰風和暖,萬物蘇萌。
“娘娘,西寧夫人求見。”宮娥行至跟前稟報道。
陸舒意?我一愣,旋即徐徐道:“快請。”
片刻之後,一抹淡藍影姿飄袂而來,青髻上斜飛著一勾海棠銀簪,晴燦春光下宛然生光。她低低地喚我一聲,朝我飛奔過來,挽住我的胳膊,盈盈笑著,烏黑的眼底閃閃爍爍的,瑩然有光。
因為我,陸舒意變成一個未亡人,此次北上洛都,便在西寧府終老了吧。花媚兒與她一同北上,接掌葒雪樓,定於四月十五重新開張。
陸舒意臉色蒼白,下眼瞼隱隱浮出絲密的青色,一雙清眸卻仍是流慧如波:“阿漫,我聽聞,前幾日你才回到京中的……那些傳言,都是真的嗎?”
我微微頷首,冷涼的笑了。睿王睿王代替雷霆,獨攬朝政,定於五月登基;親自前往紫鏞城迎回太皇太后、皇后,廢除雷霆“廢太皇太后、廢后”的昭告。而睿王所作的一切,無非是要繼承凌朝皇統,嘉元帝亡國,睿王復國,最能表其心志與復國抱負的便是尊奉太皇太后與白痴皇帝的皇后。
陸舒意感慨道:“想不到京中發生了這麼事,阿漫,難為你了。不過呢,日後睿王果真御極,你便可以過幾日清靜日子了……”
“沒這麼簡單。”我望著庭前三五棵海棠綠意悠然,翠葉瑩瑩生光,簇簇花朵累累壓枝,緋紅、嬌紅、嫩紅,層次鋪展開來,一如落霞織錦,又如淌過天青色宮磚的鮮紅血腥。
陸舒意眸子輕顫,驚訝道:“怎麼?”
我笑笑,壓低了聲音:“姐姐沒聽聞,秦王、英王、成王的三萬人馬駐紮在京郊嗎?”
陸舒意恍然大悟,凝眉道:“不至於吧……”
春風拂上臉龐,涼絲絲的刺膚,我心下黯然:“誰知道呢?生生死死,禍福相依,這一時辰,風光無限,下一時辰,血濺金殿,葬身龍城,化為一縷陰魂。”
陸舒意撫手在我肩上,清逸的嘆息沁入風中,轉瞬消失。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虛白的臉頰倏然亮了,怔怔地望著庭中碧樹繁花:“貼梗海棠開花了,很漂亮,紅如霞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