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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沈蘭聽出武伯英情緒不高,情緒有些回落:“聽說你出來了,我們都要高興死了,還有小董他們,都要高興死了。我的同學,還有你的同學,要給你擺酒壓驚,你卻走了。他們還說,等你回來,要好好慶賀一下。”

“我在校長辦公室。”

沈蘭是個極聰明之人,立刻知道他說話不方便,就揀他最想知道的說:“家裡挺好的。咱婆身體還剛。她不知道你遭難的事。你放心吧。一切有我。齊巡官給家裡了一大筆安家費。胡處長給家裡僱了個廚子。還派了個年輕人看門。還給找了個老媽子。”

“嗯,嗯。”武伯英一邊聽一邊應聲,不插一句。

衛兵豎起耳朵,竭力想聽電話那頭說些什麼。武伯英把聽筒貼得很緊,他一句也聽不清。

“這三個人都有些怪。那個廚子像是部隊上的伙伕。那個看門的八成是個警察。包括那個老媽子也不地道。我知道他們的心思。怕你身在曹營心在漢。拿我們當抵押。你放心。這些我都能處理得好。”

“嗯,你自己多操心,我要回去參加晚點名,有機會再打電話。”武伯英非常欣慰,不等沈蘭說告別,就扣上了聽筒,意味深長地看了衛兵一眼。

南京突然就熱了起來,北方的學員整天叫苦不迭,因為溼熱出不來汗水,在皮下憋得人難受異常。反倒都喜歡諸如單兵戰術、雙人對搏等室外課,出一身透汗,衝個涼水澡,才能去掉暑氣。大家都說南京不是火爐,是蒸籠倒更貼切,連山溝裡都悶熱如此,不知南京城會熱成何等光景。因為封閉保密,大部分學員對南京有一種特別的嚮往,此行直接被接進山溝,沒有進過南京城。武伯英倒是很適應這種天氣,經常亦莊亦諧地勸慰——心靜自然涼。

武伯英和蘇敬也突然熱了起來。這整個禮拜,課餘的飯後,業餘的傍晚,總能在花園湖邊,見到二人交談的身影。或促膝或散步,或嚴肅或嘻笑,似乎有不盡的話題需要探討。實際他們說的話題只有一個,就是武仲明。透過蘇敬,武伯英重新認識了改名秦武的弟弟,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越來越清晰,那些英勇機智,更讓武伯英佩服不已。不管是正是邪,弟弟的作為與英雄無二,讓他懷著些許驕傲。

顧順章事發之前,蘇敬只知黨的鋤奸隊都是厲害角色,並不知秦武這個人。正是因為投靠了黨調處,在後來的調查中,逐漸知道了秦武更多的事蹟,於是由衷地欽佩。似乎能與秦武一同跪在龍華河邊,也是一種莫大的榮光,恨只恨斃殺自己的槍聲沒有響起。

基地禁止學員之間交流,卻提倡師生之間來往,所以這對老學生與小老師的交往,並沒有引起過多的猜疑和關注。葛壽芝在與學員的談話中間,物色其中機靈狡詐的作為耳目,刺探著學員間哪怕微小的過失與紕漏,第二天就到了他的耳中,弄得人人自危,唯禁令是從。

“秦武去日本特高課受訓,表面看是國民政府公派,實際是共產黨首肯。他一邊學習一邊刺探情報,膽子也夠大的,竟敢虎口拔牙。日本從明治維新時起,就有稱霸遠東的野心,深知一份好情報頂得上十萬人馬,處心積慮發展諜報事業。當時特高課是世界上最厲害的間諜機構,網線遍佈全球,情報價值很高,從特高課的鍋裡盛蒸好的米飯,就成了秦武的首要目標。他的一個老師,同時在特高課兼職破解密碼,對共產黨有些同情,秦武就以此為突破口,獲得了老師的充分信任。那三年,於是有源源不斷的情報傳回國內,當然,他給國民政府的情報,價值當然比不上給共產黨的。”

《潛伏·1936》 第七章(8)

武伯英聽了微微一笑,似乎在想象當時的情景。

“特高課當然不是吃素的,尋根溯源,在老師的身上找到了*,繼而鎖定了秦武。但是老師非常仗義,不肯把秦武牽扯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