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徐明珍知道等蒙兀人反應過來,調集更多的兵馬從懷州渡過黃河南下滎州,梁帝朱裕的日子未必好過,但他同時心裡又清楚,他這時候若是不屈服,梁帝朱裕與棠邑軍極可能會第一時間先聯手進攻壽州軍。
在梁帝朱裕及棠邑軍的夾攻之下,在絕大多數人心思都還向著梁廷的譙潁地區,壽州軍要如何立足?
雖說朱裕篡位之後,其父朱溫不久便暴斃宮中,令朱裕怎麼都洗不脫弒父之嫌,一度令梁國的將臣心存極深忌憚,這也是魏州叛變能成勢的一個基礎,但河朔驚變不到兩年,河淮之間戰亂不休、災害頻生,民不聊生,地方上的鄉豪大族也岌岌可危、隨時都有傾覆的危險,這便令很多的人重新想起朱裕的好來了。
徐明珍有意重新效忠,大家也不是什麼小孩子,梁帝朱裕當然也不會追究他不援汴京、擁兵觀望的罪責,而是下旨設立陳州節度使府,轄潁譙陳亳四州,使徐明珍改任陳州節度使,並敦促他從陳州出兵進攻汴京南部的叛軍,開啟汴京與梁國南部的聯絡。
梁帝朱裕同時勒令徐明珍將兵馬從淮河南岸的鳳臺、壽春、霍邱三城撤出,交由棠邑軍接手,並此作為籌碼,與楚國議和……
第六百六十七章 殿中
梁國禮部侍郎郭端鐸,十月十六日攜梁帝朱裕國書抵達金陵,商談締結和約之事。
郭端鐸在鴻臚寺的官員陪同下住進相當於國賓館的都亭驛。
尚書省與崇文殿僅隔著一道宮門,沈漾帶著張潛,穿過宮門往崇文殿走去,北風吹刮而來,卷得高大宮牆間的落葉,在甬道上打著旋兒。
張潛官袍之內僅穿了一身薄夾襖,沒想到這寒流說來就來,下午時在陰冷的衙署裡就凍得夠嗆,走出來被寒風一吹,他禁不住直打哆嗦,攏著手往崇文殿走去。
「啪!」走到大殿簷下,張潛便清晰的聽到大殿深處傳來硯臺一類物品砸碎在磨石地上的清脆聲音,緊接著便聽到延佑帝氣急敗壞的尖叫道:
「既然棠邑什麼事情都談妥了,梁軍也都叫他們放過境了,朱裕所許的好處也都被他們收入囊中,那便叫他們繼續跟梁使將這齣戲演下去得了,一定要將朕拉出來做什麼鬼撈子傀儡?你們一個個膽小如鼠,怎麼沒有人跑到他問一問,他到底是大楚的臣子,還是梁國的臣子!」
張潛遲疑的回頭看了沈漾一眼,沈漾卻裝作沒聽見。
「沈相到了。」守在大殿門內側的陳如意看到沈漾、張潛走過來,大聲招呼道。
張潛隨沈漾走進大殿,看到延佑帝黑著臉坐在御案之後,幾名青衣小宦正慌忙的將御案前砸碎的硯臺以及筆架、鎮紙等其他物件收拾起來。
沈漾只當看不見,走到御案前揖禮道:「沈漾見過陛下。」
「給沈相賜座。」楊元溥生硬的下令道。
沈漾剛坐下,正要回稟鴻臚寺官員與梁使郭端鐸見面的情形,便見陳如意又鬼鬼祟祟的走過來說道:「太后與呂宮使過來了。」
楊元溥還在氣頭上,坐在御案之後不動彈,沈漾則與張漾、陳如意走出大殿,迎接太后及呂輕俠等人。
「沈相怎麼不將韓道銘、陳景舟都請到崇文殿來,問一問他們到底跟梁國談妥了什麼,還有什麼是需要我們配合好他們唱好這齣戲的?」太后王嬋兒冷眼看向沈漾問道。
「太后欲召韓道銘、陳景舟問策,他們此時也在尚書省,不麻煩派人去跑一趟。」沈漾回道。
「……」王嬋兒遲疑了一會兒,揮手讓身後的侍宦跑去宮門外的尚書省,將韓道銘、陳景舟一併喊到崇文殿來。
兩邊就隔一道宮門,一盞茶的工夫過後,韓道銘、陳景舟便通稟走入崇文殿,給延佑帝、太后請安。
楊元溥心頭怒氣未消,還是在殿裡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