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真是……”周太太穩穩地倒好了一杯果汁,又將果汁遞給了顧方圓,“我被嚇到怎麼辦?你的果汁還喝不喝了?”
顧方圓雙手接過了果汁,很鎮定地回答:“你沒有被嚇到,看來我兒子沒闖什麼大禍。”
“這麼不信任我?我像是會瞞著你要緊事?”
“如果不是你口誤了,恐怕還會一直瞞下去的。”
“嘛,小孩子的事,就讓小孩子們自己處理好了。”
“但作為父親,我總要知道孩子遇到了什麼困難,他是用什麼方式解決的,我要和他溝通、儘量教會他做人的。”
顧方圓說這句話的時候,身上若有若無的稚嫩氣息褪得一乾二淨,倒像是個極為靠譜負責的男人了。
周太太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嘆了口氣,說:“你兒子一連逼走了五位同學,而這五位同學,都是校園暴力的加害者。”
“那他是做了好事啊,”顧方圓下意識地回答,“他這不是懲惡揚善嗎?大家應該誇他啊,為什麼還有人暗示我要管管他。”
“他用的手段比較極端。”
“怎麼極端了?”
“據說那些被迫轉校的學生都是痛哭流涕走的,身心健康都受到了極大的摧殘,有的人甚至還需要去見心理醫生。有部分學生的家長試圖去找學校要個說法,但最反對家長這麼做的,竟然是學生本人。”
“……怎麼,加害別人的時候不去考慮別人的心理狀態,輪到自己成為受害者的時候,就開始鬼哭狼嚎了?”顧方圓忍不住嘲諷了一句。
“那麼,在你的心中,你兒子並沒有做錯,已經成了你心目中的英雄了。”周太太簡單做了個總結,已經開始準備聊新的話題了。
“他還是有錯的,遇到這種難題,他應該向我和他父親求助,而不是自己去當這個英雄,除此之外,他的手段如果過激,有可能觸犯了法律,雖然年紀很小可以免於懲罰,但如果養成這種在灰色地帶遊走的習慣,等長大之後,說不定真的會栽進去。”
顧方圓說完了這番話,他發覺周太太看他的眼神有些變化——怎麼說呢,有點像看到很珍貴的限量版的包包和藝術品似的。
“……怎麼了?”
“顧方圓,我頭一回知道你竟然會這麼護短的。”周太太忍不住感嘆。
“我一直是這樣的啊,如果連自己親近的人都不優先保護的話,那不就是一個很冷漠很不近人情的人了?”
“我以為,你多多少少,會排斥這種以暴制暴、以惡止惡的行為。”
顧方圓聽了這話搖了搖頭,說:“我不排斥啊。”
“為什麼?”
“因為有人曾經用這樣的方式保護過我。”顧方圓坦然回答。
“是任先生麼?”
“不是,是一個曾經的朋友。”
顧方圓還記得讀高中時,有一天他開啟自己的儲物櫃,發覺裡面貼著一張寫滿了汙言穢語的紙條。
他並沒有意識到那意味著什麼,但站在他旁邊的譚申卻伸出手,說:“把紙條交給我。”
“啊?”
“把紙條交給我。”
顧方圓不明所以,但還是把紙條交給了譚申。
他在快放學的時候,收到了譚申的簡訊——“今晚有事,你自己回家”。
“好。”
顧方圓並沒有乖乖聽話,出於不知道從哪裡湧現的直覺,他選擇留了下來。
他從值日的同學手裡借到了鑰匙,將譚申的書包和自己的書包放在了一起,一開始他在教室裡做作業,等做完了作業,就開始關了燈、躺在書桌上小憩。
但他怎麼也睡不著,於是時不時地隔著窗戶向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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