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日這般狂亂又讓人絕望的大雪。
孫哲和孫魯在公孫墨身後默默的跟著,看著那一路上深深的腳印,兩個人想起剛剛送來的檄文,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雪花薄薄的一層落在了公孫墨的肩頭,他卻是恍然未覺,深幽的眸子裡似乎隱藏著蠢蠢欲動的鋒芒,薄光一閃,他終究無狀的斂下了眸子。
走到含光宮門口的時候侍衛們恭敬的行禮,順著甬道一直往裡走,往日奢華大氣的含光宮因為這紛揚的大雪顯得有幾分蕭條,整座巍峨的宮殿之中只有雪花落地的簌簌聲,更是讓人覺得悽清,進了正殿,只有一個身穿紫色青花褙子的宮女低著頭站在那裡,看到那明黃色的袍角一閃而過,小宮女渾身止不住的一抖。
孫哲和孫魯看了看那小宮女,眉頭都有幾分皺緊,眼底的神色怪異。
公孫墨面無表情的進了正殿,小宮女猶豫許久還是走上前去將他身上的披風解了下來,公孫墨眉心一簇,卻在看到小宮女的臉的時候收回了抬起來的手,紫蘭心中鬆一口氣,便趁著此刻上前將披風收了下來。
上了一杯熱茶,公孫墨卻並不喝,反倒是看了孫哲一眼。
孫哲會意的上前,將早前在勤政殿收到的卻不方便稟報的信報拿給他看,小小的一張信箋,公孫墨一眼便看完,眼底有異樣的光彩一閃,公孫墨神色難明的沉默起來,卻也不過是一瞬,他看向孫哲,“公主要什麼,就給她什麼。”
孫哲有幾分意外之色,卻還是點了點頭。
微微一頓,公孫墨又道,“眼看著年關將近,既然是公主遠嫁大梁的第一年,我們也要派個人去探看一番才好,就讓齊林去吧。”
孫哲斂下眸子應是,公孫墨卻並沒有說完,“順便讓齊林告訴公主,大梁敬重大燕,這才允了她皇后的身份,梁皇宅心仁厚,她卻不能失了規矩,朝堂之事,她一個女兒家還是莫要沾手的好,否則大梁朝堂之上一旦因此難為她,大梁與大燕萬里之遙,一時半會兒我幫不了她。”
孫哲不敢大意,想到此前大梁與南越之戰中生出的變故便有幾分氣憤來,可是有了公孫墨前一句的吩咐他又不敢妄為,只將公孫墨暗含警告的話一字一句的都記在心裡好轉達出去。
公孫墨的話音剛落,新上任的太監總管福全在外面探了探頭,公孫墨眸光一厲,福全已經在門口恭聲回稟,“皇上,雲瀾宮的雲嬤嬤過來,說是太后娘娘這幾日又有些不好了,她老人家想見見您——”
室內一片安靜,公孫墨面無表情的站起身來往外走。
福全見此眸光微亮,疾走出去喊了一聲擺架雲瀾宮。
趙湘瀾是從公孫慈嫁人之後開始生病的,從最簡單的風寒到現在的肺癆之症,短短的半年時間,整個人卻像是老了十歲一般,不僅面容之上滿是皺紋斑點,連帶著頭髮也白了一大半,現如今整日的臥病在床,時刻唸叨著自己是不是要死了,而後便是愈發的惦念做皇帝的兒子,只可惜,公孫墨太忙了,有時候大半個月也沒時間去看她一次。
去往雲瀾宮的路上公孫墨坐著御輦,明黃色繡著祥雲紋的帳子之外是呼呼而過的風雪,外面侍候的人都低著頭瑟瑟縮縮的走著,寬敞的宮道之上只有靜靜掃雪的宮侍,福全走在儀仗隊伍的最前面,耳邊只有滾滾的車輪轉動聲。
福全也是德王府進宮來的老人了,對於趙湘瀾的現狀多少有幾分同情,因而今日裡冒著被公孫墨斥罵的風險替雲嬤嬤傳了話,沒想到往日裡不動聲色的公孫墨今日裡會答應往雲瀾宮去,想到此他不免得有幾分唏噓,又想到自己一個下人如此腹誹自己的主子實在有些不妥,連忙斂下了眸子將手踹在了袖子裡往前走。
雪太大,亭臺樓閣都變成了一個模樣,眼看著主道之上有宮女掃雪,大堆大堆的雪還沒有來得及處理,福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