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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部分

滿場轉悠,應酬來客,這時在二樓的雅間陪童泊齡和袍哥會的人。

主賓席上坐著青幫的幾位大亨,抽菸的抽菸、閒聊的閒聊,朗朗說笑,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凡夫俗子難能洞察玄妙。

蘇三端端莊莊的出現在桌旁時,輕快的笑言戛然而止,一條身影緩緩站起了身。

黃金榮哪還顧得上端詳他人的異樣,面帶喜色的抖了抖橫肉,咧嘴笑道:“來來來!蘇三!過來挨著你桂生姐坐!”

蘇三神色複雜的盯著起身之人,怔怔的抿嘴一笑:“這是我的榮幸。恭敬不如從命!”

說罷,收起紛亂的思緒,朝各位叔輩頷首施禮,來到位置上,與林桂生對視而笑,坐下了身來。

那條僵僵的人影,在諸多愕然的注目禮下,尷尬的落了座。莞爾收回了對蘇三的怔視,露出了自嘲的苦笑。

白九棠從樓上咚咚咚的跑了下來,準備招呼開席,遠遠看到小女人已到場,欣然的笑容還未展開,便在大步靠近時,迸發出了驚異的吼聲。

“白蘇氏,你剛度啊!!為什麼穿我孃的衣裳!不是在戒菸嗎?!”

那突如其來的喝斥,在嘈雜之中,如主旋律一般高亢,帶著孝子的悲涼和憤怒,把近旁的人都驚動了。

伴著蘇三起立的身影,此前那條人影再度唐突彈起,脫口自語:“不是吧……好像應該是對襟的……”

蘇三循聲轉頭,糾結著那張瘦削的臉龐,無法再移開視線。想不到混亂無章的疑慮,被一套服飾輕易揭開了面紗。

白九棠怔了一怔,疾步而至,定睛打量著蘇三穿的氅衣,臉色如雷雨交加的夜晚,閃變著各種各樣的色調,嚅囁道:“**……他蒙得還真準,這不是我娘那件……”

“我怎麼能幹這種荒唐事,這是跑了十多家老字號成衣店買的。”蘇三艱難的收回了側目,揚起睫毛看了看白九棠。

某種難言的惱怒在白九棠心間氤氳,不善的埋怨,乍然而起:“你腦子裡裝的什麼?是不是真的給摔壞了?為什麼要買這樣的衣服?為什麼要穿到這裡來?”

“我——”

蘇三怯怯的皺起了眉頭,來不及解釋,杜月笙已經站起了身來,幫她解了圍:“好了!!九棠,差不多可以開席了!”

白九棠心神難收,定神端詳著準妻,訥訥的啟口道:“噢……是!”

詭異的畫面,稍事恢復了正常。眾人都佯裝無事的重拾了話題,相互攀談起來。

開席之後,推杯碰盞的熱烈氣氛席捲而至,徹徹底底把那段小插曲掩蓋了過去。

主賓席上唯有黃金榮和顧竹軒看起來照常如舊,當事人和心思細敏的人。都在笑顏下藏了幾分異樣的情緒。

林桂生不時的掠一眼蘇三,揣測著服飾背後的故事,偶爾丟一記迷茫的眼波給杜月笙,似乎想從他那裡獲得答案。

杜月笙的心境很複雜,埋頭夾菜,低頭喝湯,全無了平日的玲瓏勁兒。三十幾歲的男人正當盛年,比青蔥小子成熟穩重,但也難免爭強好勝,離真正淡泊的境界甚遠。

杜氏原本是個留有餘地的人,樂於結緣。不愛結怨,擅以助人構建人際網路,不願以坑人來打造沙礫王國。然而這一件事,確然因私心太重,處理得不佳,爭了不該爭的東西,令他感到虧欠和愧疚。

白某人給老頭子夾菜、盛湯,忙得不亦樂乎。可徒弟越是殷勤孝順,做師傅的就越是難熬。

人無完人,在江湖上浪蕩一輩子,總會做幾件昏庸事,無傷大雅的則罷,隨著時間的流逝終會成為過去。但涉及到傳上承下這種大事,若不及時撥正,實在是對不起徒弟,也對不起良心。

心有所想,言有所及,杜月笙繃緊了唇,蹙眉低示道:“九棠,給你季師叔盛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