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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部分

齊佳蘭不可置信的苦笑。時至今日,挺著個大肚子,還有媒婆來做媒?

託人說媒的是一個本地人,姓白名勝材,三十幾歲,無親無故。亦無子女,人稱“天上知一半、地上無不知的萬精油”,就是沒一樣精通的。曾娶過一房老婆,嫌他在床上有心無力,過門沒幾年就跟人跑了。

媒婆收了佣金,但也沒昧良心。話都說在明處,毫無遮掩哄騙之意。齊佳蘭心知對方是個行不了人事的主兒,反倒覺得靠譜。

她一不奢求富足的生活,二不渴望健壯的男人慰藉,如果能抓住這個機會,給未出生的孩子營造一個健全的家,那就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見過了人之後,齊佳蘭對和和氣氣的白勝材很滿意,提了幾點要求,說是請他考慮,若能答應,立刻就能成婚。出人意料的是,對方想都沒想,就滿心歡喜的應承了下來。

從天而降的姻緣。讓兩位命運不佳的人,組成了一個新的家庭。白勝材謹守承諾,婚後帶著齊佳蘭離開杭州,來到蘇州川沙鄉下,在那裡安頓下來,並向外人宣稱,妻是結髮的妻,腹中子是親身的子。

倆人在自家門前支了個小攤賣雜貨,齊佳蘭接下一些改衣、刺繡的活兒,貼補家用。本是毫無瓜葛的一對男女,為了對抗不幸的命運,吃下一份委屈,成全一個心靈的港灣。

光緒二十一年、五月九日。齊佳蘭在川沙的新家產下一個男嬰。新生兒哇哇啼哭,像是報喜鳥在歡唱,也如孤傲的雕在為身世哀鳴。

泡在血水中的女人,伴著兒子的哭聲,終是落下了滾燙的眼淚。

漢人取名,父子不能用同一個字輩,晚清的滿族漢化很重。齊佳蘭明知故犯,偏偏給孩子取名為“雲生”。即為:雲卿之子。

白勝材不知內有玄妙,拍手贊好,說“冠上姓氏,孩子名喚白雲生,這多貼切、多詩意啊!”

白雲生誕生在這樣一個“健全”的家庭中。和千千萬萬個孩子一樣,有娘疼、有爹愛;調皮搗蛋時,娘要揍、爹要保。成長得順順當當,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齊佳蘭改嫁的初衷,在白勝材身上達成得絕好。他把雲生視如己出,出門就駕在脖子上,在家慣得一塌糊塗。街坊鄰居都對這其樂融融的一家投來了豔羨的目光。

在滿人的概念裡,多一個男丁就多一群牛羊,在將門之家,新丁落地代表的是疆場從此多了新兵。兒子,不只是一個孩子,也是一個男子漢。是家族未來的頂樑柱。

齊佳蘭想在陌生的地方開闢新章,埋葬千瘡百孔的過往。但這並不影響她向兒子交底的心意。

從白雲生能撒腿瘋跑起,她就循序漸進的與他分享諸多的秘密。她的故事,他的身世,他們的家族,滿漢的恩怨……

她告誡兒子說:“萬萬不可洩露。不論時局怎樣,滿人受漢人憎惡,要吞下這個秘密,永不開口吐露。”

白雲生似懂非懂的點頭,以四五歲的年紀,抽象的思考民族問題,嚴肅的構想生父的樣子,感恩的想起養父的笑臉,最終以那浮現於腦海、轉眼就可看見的笑臉,擊敗所有不良情緒。

孩子是最敏感的動物,早熟的白雲生懂得沒有血緣關係的疼愛,比生身父母的疼愛,更加值得珍惜。

日子在平淡溫馨的繼續。白勝材對母子倆的交底毫不知情。二次組合的家庭,難能可貴的和諧。

光緒二十八年,瘟疫橫行川沙,大量村民染上惡疾。命運從未曾善待過白齊夫婦。閻王爺大筆一揮,把他們相繼帶走了。

生前改用漢名的齊佳氏。吉蘭泰,享年二十六歲,抱著愛恨交織的記憶,閉上了美麗的眼睛。其子白雲生時年七歲,奇蹟一般生存了下來。由好心的街坊輪流照顧。

雲生受的教育不同,和同齡人玩不到一塊去,同伴都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