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三緊纏著他的腰際,貼著胸口傾聽從胸腔發出的語音,在那黑沉沉的夜色中,伴著他的心跳,分享他的故事。她並不急於探索下文,她在享受心靈與心靈的觸碰。
然而她那丈夫卻不是一個感性的人,他已按照敘事的流程,徑直切入了主題。
“師孃就好比一個切水果的人,雖然手法粗魯損傷無數,但她讓果子失去了潰爛的機會……她把它切開來了……所以,我有充分的理由感到高興,也有充分的理由對她表示感激。不知你聽明白了沒有……”
白九棠的嗓音輕柔平緩,就像一條潺潺溪水在鄉間流淌,可是蘇三卻在一剎那感受到了滂沱而來的錢塘大潮。
她猛地打了一個激靈,收緊了全身的神經。曾經那些來歷不明的恐懼和膽怯,終於在這一刻有了答案。原來她迴避的是……
可她不曾想到,點撥她的人居然是她那看似粗坯的丈夫他不但先於她看清、更先於她理清,否則如何能從容淡定、處變不驚?
她忽然有一種在光天化日下被剝光的感覺,這時候,才發現,她那丈夫終究不算太過粗糙,至少他為她關上了燈,給了她一片藏身地。
夫妻倆在黑暗中相擁沉默,莞爾,聽得男人再問了一遍:“你聽明白了麼?”
“我聽明白了。”女人怯怯的回覆。
“嗯,那就好睡吧”男人安然的吁了口氣。
“睡了?”女聲顯得不可置信。
“你還要說什麼?”男聲顯得有些詫異。
“沒……什麼……”
“那睡吧……”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蘇三那僵硬的身體和緊繃的神經造就了頻率錯亂的呼吸,白九棠終是在黑暗中睜開眼來,撫摸著她的藕臂,出口調侃道:“你知不知道你硬得像塊石頭一樣,我簡直想把你丟下床去……”
那廂經過了激烈的內心掙扎,緊緊依偎著丈夫,不顧一切的問道:“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太太像張膏藥似的越貼越緊,白九棠揣摩到了她的憂慮,便安撫的收緊了胳膊,淡然的說,“我沒怎麼想,這輩子我得跟你耗著,也得給老頭子養老,所以我感謝師孃,就這麼著。”
他那回答何其簡明扼要、何其模稜兩可,蘇三蹙眉眨了眨眼,將腦袋埋進了他的頸窩,效仿他那既簡明又模稜的口吻,細語問道:“你有把握嗎?”
“以前我只有一半,從今朝起,這把握全了。”那廂心領神會、且語調篤定。
蘇三聞言稍顯納悶,竭力思考了一番,才愕然的說道:“你不是吧那一半把握是我欠你的?”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我跟老頭子做了十二年的師徒,一路走來、生死交付;你這些年對我好過麼?你走入我的界域也就大半年而已你說說你拿什麼跟他比……”
這是白某人當晚說的最後一句話,接下來,便是心安理得的呼嚕聲了。
……
……
……
興許是白九棠的呼嚕聲帶著幾分天塌下來也不管的率性,這令白蘇氏很是豔羨外加深惡痛絕,在這種憤憤不平的“攀比”心理中,竟然也很快進入了夢想,鼻吹泡泡的會周公去了。
……
拜會黃金榮不必去同孚裡黃公館,掐準時間往法大馬路的聚寶樓跑一趟便是。
其實“掐時間”這個說法也不太準確,不出意外他老人家整個上午都會耗在聚寶樓,拜訪者一波接一波的來,即便是想早些走人,也沒那麼容易。
這情形原本能讓白蘇睡個好覺,可戚青雲指不定會什麼時候到,於是夫妻倆仍是起了一個大早。
這二人權當昨晚做了一場夢,太太依舊按照慣例給先生更衣,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