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夢迴千轉之後的黎明,漫長的殺戮即將開始,黑幡遮天蔽日地在風中飛揚。命運交待了我們要相互遺忘,可我,還是會一遍又一遍地想起你……直到……所有星辰都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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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裡,有個聲音在持續迴響著,清晰近切得猶如來自她的靈魂深處。
“要獲得新生,延續吾族的力量,我們唯有輪迴!”
“天樞,天璇,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吾即將施行‘解魂大法’,將吾之魂魄一分為二。此法將會流失吾一部分的記憶與心性……此後,尋找吾王轉世、令吾之一族之永恆聖城重臨凡世的使命,便交託予汝等了!望汝等定勿負吾今日所託。”
……又是這個聲音,又是這樣一幕!
在那天與地都失去色彩的地方,七個祭司的聲音穿過了時空的滾滾洪流,清晰地迴響在她腦海裡。
“……今日以身相祭,以血盟誓:吾等定當助王與聖女完成今世未競之使命,令吾族之永恆聖城降臨凡世,解救吾之族人脫離苦海!吾魂不滅,此誓不改!”
在冰晶石砌就的高臺上,那個金髮碧眼的白袍女子彷彿一個背後生著潔白雙翼的天使,衣袂凌風翔動。然而,那個女子的目光卻是深邃莫測的,宛如那看不到底的海水般神秘,穿透了時間與空間的阻隔、穿透了夢境與現實的天塹,那樣清晰地……凝視著自己。
那雙碧藍色的眼瞳裡陡然射出某種責備的目光,那白茫茫的時光隧道彷彿瞬間發生了扭曲——膨脹、再劇幅收縮,一下一下,彷彿一個巨大的心臟在不斷顫動,又像是木槌擊打著皮鼓,將那刺耳的誓言一字字鑿入她的血液裡、她的靈魂深處。
不,她不能再忍受那樣的壓力……
但是——聖女手中那根鑲嵌著碧藍色寶石的法杖,已向自己臨頭轟了下來!
她在那錐心般的痛楚中驀然驚醒,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
那法杖是……七千年前,聖女祭天的法杖嗎?
是的,她回想起來了……這一次,她回想起來了!那七個祭司的面容,赫然便是今日的柳千寒、卡索爾、禁凌雪、封無痕、禁凌葉……只是,還有一個人呢?
最後那位同伴,依稀是個女子,只是……彷彿被時光的長河洗磨去了眉目,影像變成一片模糊。
是她還未遇上呢?還是……還是她在此世所見到的,一直都不是那個祭司的真容?
不重要了……她究竟是誰,已經不重要了。血液裡的誓言正一日日緊逼,彷彿在提醒著她,“那一日”,就要到來了!
七千年……聖女的法杖……象徵北斗七星的七位祭司……紫微聖女的轉世……五芒星血陣……王族血裔的轉世……是的,當這一切條件都滿足之後,“那一日”就要到來了。然後,便再不會有七千年後的那個世界,這世上再不會有許文彬這個人——他們之間的一切,都將變成一個消失在時空裡的謊言。
不,她一定要毀滅那樣“聖器”,破壞柳千寒的意圖!
——哪怕,她將從此變成一個為族人唾罵的、天理不容的背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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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禧六年七月初,在戰雲壓城的前期,冷汐昀單人匹馬離開了錦西城,一徑北上。
這日,她在離國邊境、與南瑤國接壤的堯鎮投棧,心中估摸著路程——照此速度下去,大概不過三日,便可抵達毗淵山下了。
一想到又要返回那個四處滲透著邪氣的大光明宮、去見那個不男不女的教主,她全身便不由興起一陣雞皮疙瘩。
“汐昀,既然教主有令,讓你定要攜修羅令回宮覆命……那麼,這個,請你務必收下。”那日,在香山小築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