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無痕凝神細細辨認,唇間不由自主地讀出了那行詭異的字:聖物終有重現天日之日,血債終有了償之時。
所有人都覺自己全身的血液彷彿在一瞬間凍結住。
劍聖上前擦去了字跡,拿起那根法杖,當先在封無痕頭上敲了一下,笑道:“還發什麼呆,你個字就把你們嚇成這樣。”須臾後,但見掌中碧光熒熒,在昏昧的室中閃爍。
禁凌葉在這一剎那忽然有些明白封無痕的性格是傳承於何處了。
將那法杖放置好之後,各人按照劍聖所說的位置各自站好。
天際那輪圓月,如神祗從高空俯視著他的眼睛。
月輝透過長草,靜靜傾灑著灑下來,如六月水芝上的凝露。而那眸中凝華閃閃,卻如同寒夜裡的清泉,灩瀲流波。
他們感覺自己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心中那陣奇異的悸動,伴隨著一股穿貫周身的灼流湧遍了全身,讓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在胸臆間狂跳不止,似欲穿裂自己的胸腔。
一切的聲音彷彿都在此刻靜止,唯有他們的呼吸聲和心跳,那樣淺慢而悠長。此際,他們的臉近在咫尺,月華漾映在林瀟晶瑩似雪的臉上,剔淨得彷彿手一戳便會碎裂。
心中一片平靜、澄澈。雙腳緩緩離開地面,宛如白色鳥兒張開了雙翼。
那樣的緩慢,宛如掌管時間的神祗也驚豔於這些孩子們絕美的風華,放緩了他的腳步。
過往的一切都已不再重要,世間唯有“情”之一物,縱使海枯石爛,縱使地老天荒,亦會此生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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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春了,京城這場雪,從冬天開始下起,到現在也沒有停。
這場雪斷斷續續下了好幾個月。在氣候溫和的江南,孩子們恐怕到老去的那一日,都不會忘記這樣一個寒冬——不知是天公積蓄了太多的憤怒或悲憫,無處排遣,而化作這漫天雪霰,紛揚灑落人間;還是老天要賜予人們這一層厚厚的銀白裝裹,來洗滌人們所犯下的種種罪業、又或杜絕那些未來得及釀造的災厄。
天下盡知的是,前段時間天山發生了一次劇烈的震盪,那期間北靖國國主和華翎公主、彝國國主和他的玫瑰夫人、從者古月靈紗、甚至永安城的先知柳千寒和名將封無痕,都葬身在那一次的地動山搖之中。
這是胤王朝天禧七年春,離國還在、北靖國還在、華襄國還在,彝國還在,永安城依舊笙歌慢舞,然而百姓們隱隱覺得有什麼大事將要發生、抑或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想不起來了。
這一天,封無痕站在天山頂上,看著飄雪的天空,無限迷惘地拿出自己懷裡的一塊玉環——他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卻留下了那份刻骨的惆悵與思念。他記得自己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卻記不起是什麼事。
身後想起一個聲音,“無痕,你怎麼又一個人在這裡發呆了,該不是覺得在天山陪伴為師終老是一件很難忍受的事情?”
封無痕搖搖頭,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他的師父。
劍聖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又忽然帶著些神秘的樣子說道:“過去了就過去了,只要留著思念就好。”
封無痕點點頭。
“你要是不想留在這裡,就回帝都好了。”
封無痕把玩著手中之物道:“徒兒既然說了要在此陪伴師父終老,就斷不會不守承諾。再說帝都這個樣子,我回不回去又有什麼區別……王朝的氣運,怕是也就如此了。”
在距離此地不遠的一個小城中,只見一方十丈見方的場地、人頭湧動中央那座擂臺上,一個身著單衣,粗眉大眼的壯年漢子正端立三丈見方的擂臺正中,不可一世地藐視臺下。
“哼。”那目中無人的大漢挑釁話聲方起,即聽一聲透著稚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