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他知道是她來了,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華瓊的話再一次不經意地閃進腦海裡,令他竟有些心虛地望著窗外剛才想遺忘她,放棄她的決心再一次動搖起來。他不記得這是第幾次為她掙扎,但是在他的生活中,這彷彿已經成為了習慣
她的腳步帶著一種她特有的平靜淡漠,慢慢地走進了‘尚書殿’。她大膽地不向他請安,雖然他早已經習慣她如此的不守禮儀,可是此刻,他卻希望她先開口跟他說話,哪怕是從請安的那些話開始。可是,她卻在走到御案前停下,而後輕巧地跪坐在長毯上,伸手執起了勺子,攪著那碗散發著梅花香氣的粥
他聽著她輕柔地攪拌,溫柔地吹著,直到半柱香後,她才幽幽地道:“皇上,早膳涼了”
這就是她跟自己說的第一句話,他不禁冷笑起來,心頭的冰冷令他想立刻回頭掐住她的脖子,問她是不是當真對他沒有半點感情。他對她不懂,是真的不懂了
“為什麼”他望著窗外悠遠的梅花林,冷清地問了一句,為什麼你可以做得如此決然,可以把他們之間的所有曖昧一夜之間都打碎。而他,卻一直徘徊在愛與不愛的深淵裡進退維谷,欲罷不能。他回首,望著她微愣的神色,握起拳頭,再次重複了一句:“為什麼”
她輕柔地對他淺笑,那雙純真清澈的眸光帶著點點迷茫,像是一個純真不懂的孩童一般,輕柔地問道:“皇上指的是什麼?”
他的劍眉頓時擰起,心頭的煩躁讓他不想跟她再這樣演戲下去。可是,他卻又害怕自己的行為會讓她更加恐懼自己。畢竟這兩天,她被他嚇壞了。於是他壓抑著心頭的煩躁,大步走到那碗粥前,一語點破她昨夜之事:“朕聽說你四更末時,便去了‘溫泉別館’”
她的眼光微微暗淡,但卻抬首望著他,長睫輕動。少許,竟像有些緊張一般地閉上雙眸,柔聲道:“那時臣妾被夜雨聲吵醒,因而”
又是謊言,他的眉宇擰得更緊,不等她說完,就再次點破,道:“那為何會在四更末時一身潮溼地回‘凝雪宮’?”而後凝視著她微徵的神色,口氣帶著冰冷地嘲諷,輕聲道:“都看到了,是嗎?”
她的面色頓時蒼白,雙眸也帶著錯愕地望著他,而後竟是驚慌失措地站起身猛地後退幾步,卻不甚撞到了身後的桌臺。她反射性地撐住身後的桌子,神色帶著狼狽,但卻又倔強地望著他,似乎還在想著如何去編造一個令他感動的謊言
他冷笑出聲,心頭氾濫著一種他自己都不知曉的混亂情緒,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每一次遇見她都會像是瘋子一樣。他不想這樣,可是卻又偏偏無法控制自己對她的瘋狂。握緊拳,帶著嘲諷與心疼的冷嘲道:“明月經過了昨夜,你還會愛朕麼?”,而後轉首凝視著她錯愕的容顏,一步一步地走向她,想在這裡將她的面具全部撕毀
他在她的面前站定,看著她拼命壓抑著自己,想要平靜的神色。薄唇抿起了冷笑 ,伸手輕撫著她那雙會說話的長睫,直到她害怕地顫抖,害怕地呼吸混亂才停下手。她讓他心緒不寧,那麼他又為什麼要因為心疼她而讓她得以平靜?
他緩緩地放下手,撐在她身後的桌案上,與她的氣息相聞,將她的身子困在中間,凝視著她那雙第一次就騙了他心的眼眸,等待著她所編造的故事
她輕擰著手中的絲帕,神色慌張,但卻極不自然地道:“明月只是心裡有些難過,明月睡醒的時候皇上已經不在了,所以明月想去找皇上,可是卻沒有想到”,話未說完,她的眼中卻起了霧氣,而後他看著她眼中的一滴淚水掉落下來
周圍的空氣像是被什麼抽走了,只剩壓抑。他望著她垂淚的眼,心像是被什麼揪起來一般,疼得令他無法喘息。他說服自己她又在作戲,可是她的眼淚卻讓他只想相信她。他閉上眼,不願再看她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