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米多寬,四米多長,由五百多個榫卯結構拼接起來的千工拔步床,上有鏤空雕花,鑲嵌螺鈿,不怪劉成第一眼看見就發出如此感慨。
胡大叔很自豪的說:“這是我奶奶的嫁妝,那時候有一句話,說是富人家的千金小姐從出生到嫁人都不下床,用這來表明姑娘在孃家受到的寵愛,也是家族財力的體現。”
“這張床從我奶奶出生就在做,工匠做了十幾年,直到我奶奶出嫁完工,當做嫁妝一起帶到我們家。”
李曼君面前這張千工拔步床有三進,最裡面是床,中間有妝臺和洗漱架,最外一間有馬桶和座椅,丫鬟一般就在外間睡,隨時聽候小姐的差遣。
李曼君曾在博物館裡看見過一張八進的拔步床,那種奢華哪怕是隔著百年的時光,也能再次令你震撼。
現在她眼前這架三進拔步床,儲存完好,用的還是上好的黃花梨,床上有螺鈿鑲嵌,哪怕是被灰塵掩埋,也能夠感受到它的華麗精美。
床內配件也都儲存完好,一個不缺,是一套非常完整的拔步床。
李曼君在心裡計算著它的價值,強忍著倒吸一口冷氣的衝動,握了好幾次拳頭才平復內心的激動。
劉燕只覺得好看,但也說,“誰家現在放得下這麼大一張床啊。”
言語間多有嫌棄,胡大叔聽得尷尬,笑得老實巴交,“這床能拆走的,這些架子以前我奶奶帶過來的時候聽說也是一片片的。”
劉成走進床裡,這摸摸那看看,嘖嘖稱奇,“原來古代的小姐是這樣睡覺的啊,難怪從前大家都想當官。”
“不對,現在大家也喜歡鐵飯碗。”
劉燕看這床夠老的,忙讓劉成出來,別弄壞了人家的東西。
劉成在那雕花洗臉架子前照了照上面的鏡子,這才意猶未盡的退出來。
胡老闆擺手說:“隨便看,結實著呢!”
生怕李曼君等人不知道他奶奶這床有多好,又補充說:
“先前多的是人問,不過他們給的錢太少,我兒子沒捨得賣,說這些老物件都算得上古董了。”
談到錢,李曼君挑了挑眉,一邊圍著床檢查質量一邊問:“這床你們打算賣多少錢?”
她問得很隨意,像是隨便都能拿得出錢來的樣子,劉成給姐姐遞了個眼色,曼君姐好有老闆的氣勢呢。
劉燕得意一笑,那可不~
胡大叔試探開價,“兩千行不?”
“兩千?!”
劉成和劉燕齊齊驚撥出聲,九零年的兩千什麼概念?那得是一個鐵飯碗一年的工資!
放在農村,都能修起來一層毛坯磚房了。
就這破架子床能值幾個錢?四五百頂天了!
姐弟兩急急朝李曼君看去,卻見她面上毫無驚訝之色,不對,有個形容詞叫啥來著?劉燕使勁想了想,一拍腦袋: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
胡大叔心裡很忐忑,上次被這個價嚇走的也不是沒有。
李曼君從床後面走出來,面上沒什麼表情,“木材用料確實不錯,但老物件也有老物件的毛病,這床沒辦法睡人了,我要把木材收走賣掉才能賺點跑腿錢。”
“兩千塊,與我心理預期不太符合,這床我得找人拆,還得找專業的人拆,運費也不便宜,兩千的話,算下來我沒什麼賺頭了。”
這話聽得劉燕姐弟一愣一愣的,曼君啥時候有這種渠道了?
而且,兩千塊她怎麼可能拿得出來?
姐弟兩接收到李曼君遞過來的眼神,默契保持沉默。
氣氛有點凝固,胡大叔皺著眉頭,非常為難,“那一千八,再少我兒子得罵我了。”
他這也是把心裡最低價位報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