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膝蓋低頭不吭聲,眼淚已經結成了睫毛上的冰珠子。孫寶山醉醺醺的蹲在一旁,也是傻了,想不起把人強行勸回屋裡去,單是呆呆的摟著唐安琪,想要把自己的熱量傳遞給對方。
如此直過了大半夜,孫寶山打了個雷一般的大噴嚏,這才把自己震醒過來。這回藉著玻璃窗中射出的燈光一瞧,他就見唐安琪一動不動,竟像是個凍僵了的光景。
他驟然慌了,連忙輕聲呼喚出聲:“安琪,清醒清醒,千萬別睡。”
然後不等唐安琪回答,他活動起凍到麻木的雙手,摟抱著唐安琪想要起立。唐安琪淺淺的撥出一口氣,啞著嗓子說道:“寶山,我好累。”
孫寶山自己也是凍得暈頭轉向,不過體格強壯,還能堅持。唐安琪那兩條腿都被半退的長袍纏了住,牽牽絆絆的邁不開,他急了,彎腰扛起人就往房內走。
推門之後,撲面一陣暖風。房屋分為裡外兩間,電燈徹夜開著,陳小姐作為新娘,依舊直挺挺的坐在裡間床上。外間站著兩名陪嫁過來的丫頭,臉上本來沒有什麼表情,眼看孫寶山扛著新郎走進來,這才一起瑟縮著向後退了兩步。
孫寶山不是很懂禮數,眼看外間全是桌椅,沒地方安置唐安琪,便一掀簾子向內走去。在陳小姐身邊停住腳步,他把唐安琪放到床上躺下,然後低頭說道:“那個……他喝醉了,給他灌點熱水,睡一覺就能好。”
說完這話,他不大好意思的轉身就走。陳小姐太漂亮了,搞得他很不自在。
陳小姐像木雕泥塑一般,紋絲不動的坐在床邊。直到外間房門一響,孫寶山是徹底走了,她才緩緩扭動僵痛的脖子,把目光射向了床上的唐安琪。
看著看著,她忽然抿嘴淺淺一笑——真的,丈夫和照片一模一樣。家裡上下都說他漂亮,她在孃的房裡偷著翻出照片看過一眼,當時心慌手抖,也沒看清,籠統只記得他好看,可是沒想到這麼好看。
自從進了洞房之後就坐在床邊,她作為新娘子,為了避免半途解手出醜,所以從昨晚到如今,一直水米不曾沾牙。此刻她扶著床沿慢慢站起來,試著向前走了兩步。腿上血脈通了,她要親自給唐安琪倒杯熱茶來喝。
可是唐安琪並沒能喝上她的熱茶,他無知無覺的仰臥在床上,已經睡了。
陳小姐一直在房內坐的宛如一尊觀音像,不明白唐安琪為什麼會在外面脫了一半的衣裳。讓外面丫頭進來給姑爺脫了皮鞋袍子,她關了電燈和房門,在一對明亮紅燭的陪伴下上了大床。倚著床頭坐在一邊,她低下頭,看畫似的看唐安琪。
一夜倏忽過去,翌日清晨,唐安琪如願以償,果然病了。
不但病,而且病來如山倒,把他壓在床上不能起身。陳小姐剛剛嫁來一夜,還未享受閨房之樂,夫婿便成了個半死的模樣。當著虞師爺和虞太太的面,她手足無措,一張臉漲得通紅。
虞太太想要安慰她兩句,可對方是個大家小姐,她磕磕絆絆的心怯嘴笨,說不出動人的話來。虞師爺倒是言談得體,然而對著陳小姐說話的時候,他永遠是垂下眼簾,不肯看人。
“弟妹,不要擔心。”他對著地面說道:“受了寒氣而已,吃兩劑發散的藥也就好了。”
然後他就張羅著派人去廚房熬藥。虞太太面對著仙女似的陳小姐,自慚形穢,也囁嚅著撤了退,要去給唐安琪煮些粥喝。
陳小姐是陳家長房大太太所生,因是長房嫡女,所以從小被養育的十分尊貴。她一見虞太太那個土頭土腦的畏縮樣子,心裡就有些看不起,不過臉上絲毫不露;對於虞師爺,她也是並無興趣。四個陪嫁丫頭這時到齊了,她板著一張臉命人關了院門房門,然後從丫頭手中接過一把熱毛巾,走到床前彎下腰來,給唐安琪擦了擦臉。
唐安琪燒糊塗了,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