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黎民大吃一驚:“你從哪兒借的?”
“一位錢小姐,人家有錢得很,看我背井離鄉的挺可憐,就掏出一沓子鈔票,要資助我。我哪能無故要女人的錢?不過呢,不要又是白不要,所以我給她打了一張欠條,說是三個月內全款歸還給她。”
戴黎民勉強笑了一下:“錢小姐?還真不辜負她這個姓!她在你這兒買過東西?”
唐安琪點了點頭,然後又道:“狸子,你看我這個人緣,不服不行吧?!”
小兩口
一九四零年的農曆新年一過,唐安琪和戴黎民跑到鄉下去了。
憑著錢小姐借給他們的那筆資本,他們大大的囤了一批貨物。貨物壓在手裡放了一個多月再賣,他們立刻就發了一筆半大不小的橫財。
手裡攥著鈔票,唐安琪想要開一間鋪子,正正經經的把生意穩定下來,可是城中鋪面都不便宜,買下來是不合算的,租也有些為難。兩人因此徹夜的商議了一番,末了決定改變戰略,到城外村裡去繼續經營。而且聽說轟炸季節即將到來,城外山村相對還能更安全些。
在城外兩座新村之間的集市上,唐安琪的雜貨鋪開張了。
雜貨鋪依舊是租下來的,前後分成兩部分,前方是鋪子,後方是臥室。鋪子裡面擺著玻璃櫃臺,唐安琪捧著個熱水袋坐在櫃檯後面,因為年後在鄉村理髮匠那裡剪壞了頭髮,所以近來總是歪戴著一頂花格子鴨舌帽。
於是錢小姐在路過集市時下了汽車,遙遙的先看到了店內那頂亂動的鴨舌帽。
唐安琪一見錢小姐走了進來,就連忙放下熱水袋站起了身,很開朗的笑道:“錢小姐,下鄉來了?”
然後不等錢小姐回答,他搬著凳子從櫃檯後面轉出來:“你先坐,略等我一下!”
錢小姐上下打量著他,只覺他實在是位漂亮可愛的青年。而唐安琪轉身掀簾子進了裡間,忙碌片刻後卻是端了一杯熱咖啡出來。
咖啡杯是潔白無瑕的,他那一雙手也是乾乾淨淨;錢小姐身在狹窄凌亂的小鋪子裡,本是不會生出胃口食慾,可是唐安琪端來的咖啡似乎很能保證衛生,讓她不由自主的伸手接過,又道了一聲謝。
唐安琪重新走回櫃檯後方。把兩邊手肘架在臺面上,他對錢小姐說道:“天冷,喝點熱咖啡吧,這個不是代用品。”
天的確是冷,加之錢小姐衣裳單薄,顯然是隻顧摩登,不顧保暖。微微抿了一口咖啡,她環顧四周,口中說道:“你這裡的商品是越來越豐富了。”
唐安琪微笑答道:“我這裡的情形,也是緊隨世界戰局。道路通暢,貨物能進重慶,我這裡就豐富一點,否則——你要是三天前過來,櫃檯裡面還空著大半呢!”
說到這裡,唐安琪停住了話頭——大概是從小到大總與風塵女子相好的緣故,他沒有和女人大談正事的習慣。錢小姐當然是個正經姑娘,不過唐安琪還是下意識的收起了生意經,轉而問道:“錢小姐,這回上山,是要長住嗎?”
錢小姐款款的答道:“這也不一定。現在城裡沒什麼可玩的,不如到鄉間躲躲清靜——”
唐安琪替她把話接了下去:“打打小牌。”
錢小姐笑了起來:“唐先生,你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的麻將組織?”
唐安琪抬手一指自己的鼻尖,臉上露出驚訝神情:“我?”
隨即他笑著搖起了頭:“無錢無閒,沒資格加入啦!”
錢小姐深表同情的點了點頭,又道:“這裡沒個夥計幫手,的確是辛苦了你。你那位兄長呢?怎麼難得能遇見他?”
唐安琪如實答道:“他得在批發市場裡守著,貨物價格的波動很大,他守上一天,總能買到幾樣便宜東西。”
這時有人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