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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仁千紮西全家,並燒燬了官寨。”他向管家低聲細語訴其經過,“哼哼,有好戲看了,降央一定不會放過郎東,你今晚親自押送槍支彈藥去郎東處,告訴他,他打多久,我支援他多久。”爾金呷對來得如此意外而突然的結局,充滿疑問地笑了笑,望著遠處的墨爾多神山自言:“奇怪,這個瘋喇嘛,不知給郎東唸了什麼迷魂經。”

更奇怪的是在滴雨不下的季節,新引種的罌粟瘋長得堵住了人們走村串戶的路,怒放的罌粟花正肆無忌憚地盛開在的嘉絨大地,打破了這裡千年不變的沉寂,人們驚歎它的美麗。

前年,正值吹樹芽風的時節,說通爾金呷種罌粟的雲南德宏的商人王貴喜從褡褳裡掏出一包東西遞給他,說:“這東西是洋人帶來的,它一見銀子就會流白色的眼淚,這眼淚會帶給我們見風就長的‘銀子’。”當時這話聽得爾金呷一頭霧水,王老闆神態詭秘地說:“老兄,一起發財吧。”此刻,黢黑而乾瘦的王貴喜正站在爾宅的樓頂望著鋪天蓋地的罌粟花,眯著眼嘴裡念出當地人聽不懂的乞求神靈保佑的傣族古語。

爾宅的女主人呷斯初系在腰間的一大串鑰匙碰撞出的金屬聲打斷了雲南商人的祈禱,剛剛年滿十五歲的大女兒阿滿初跟在母親身後,她們從凹字形二樓的一端走到另一端,行進間呷斯初不停地用腰圍布的下襬揩搽滿臉的汗珠,完後將布裙的下襬卡在腰帶上。她們是按爾金呷的吩咐去取掛放在屋裡的臘肉和香豬腿,一排排肉快要把屋樑壓垮了,“去去去,討厭的傢伙。”阿滿初跟著母親一進門就順手取下掛在門邊的長滿帶刺的三針樹枝去驅趕蒼蠅。

王老闆哼著傣家小調向地邊的爾老爺走來,一陣寒暄之後便同爾金呷商量租用寺廟管地的事,爾金呷聽後連連搖頭,說:“不行,絕對不行。”僵持間,經驗老道的雲南人並不著急。雙方無言的沉默中,叉叉寺傳出了像在空氣中翻著跟斗而來的法號聲和鼓聲,爾金呷神經質地回望了一下寺廟,彷彿叉叉寺的活佛卻吉降巴·根呷正站在寺廟的樓頂注視著他們,他再定睛一看,只有寺廟金頂上的祥麟*和斜陽朝暉背景中空曠的藍天。自從引種罌粟後,總覺得在他的身後始終有一雙眼睛在盯住他,他安慰自己說:“幻覺,這一定是幻覺。”

在產生幻覺的四年前的一個陰雨綿綿的上午,爾金呷在康定著名的將軍橋街的馬市上認識了王老闆。這位操著濃濃的滇西腔的壯年人話語簡潔乾脆,一開口就要租上百頭的騾馬,大聲問道:“爾會首在嗎?”十幾個小馬幫的主人用羨慕的眼光看著爾金呷,“在。”他大聲地回答。“久聞爾會首大名,”王老闆拱手搖著說,“今有一筆生意要與會首接洽。”說完便摘下寬沿禮帽放在地上,身後的隨從解開一個牛皮口袋倒提著對準帽口嘩地一聲,瀑布般白花花的銀元銀鈴般溢位帽沿,倆人的配合如此流暢,像擺攤唱戲的戲子,驚呆了四周。王老闆脫口說:“這是訂金。”在場的小幫主聽見這擲地有聲的銀子聲,眼睛齊刷刷地盯著爾金呷,看他的反應,爾金呷連地上的銀子都沒有看一眼直視王老闆說:“成交了。”就這樣與王老闆的生意一做就是四年。“要不是與獨霸一方的世仇降央土司一比高下需要大量銀子來作後盾的話,我爾金呷還是富甲一方的良民。”一提到家仇,一股血液就冒著火星往上躥,他將牙齒銼得咯咯咯地響,這樣一來也為種鴉片找到了以邪制邪的藉口。爾金呷同根呷活佛關係至深,他的長子呷衣布還娶了活佛的一個遠房侄女嘉太做妻子。活佛曾心平氣和地問他:“你的馱隊在康定都是數一數二的有錢了,還種什麼鴉片。”一向沉穩的他聽見活佛的這一提問,就支支吾吾、前言不搭後語地說:“這裡是我的命根啊,我的根連著那些碉樓。”說話間指指那些散落在周圍的碉樓群。但在洞悉一切的活佛眼裡,他的表情還是自感露出某種破綻,這個破綻對知根知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