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囊來。
“把‘紫墨青松約指’取出來。”
等福江把一隻天青色中透出隱約清澈紫光,戒面上刻有一株象徵長青永壽松樹的戒指奉到他眼前時,他微笑,並勉力伸出手,接過戒指,然後向我勾動手指。
我彎腰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有些顫抖,但還是堅持由他自己將戒指套在我左手拇指上。不大不小,恰恰好。
他見了,向我微笑,眼中多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狂肆,彷彿天上地下唯我獨尊般霸道。
“儺,本王將紫墨青松約指,相贈予你。自即刻起,見你如見本王。你同本王平起平坐,可代本王行使一切權責……去罷……讓本王看看,你要怎樣與我同生共死,呵呵,呵呵……”
果然和太子先生有血緣關係。
很想踹這狂妄的傢伙一腳,可我卻只是輕吻他的手背。
“好好養病。”且看我如何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我的眼裡,閃過這樣的神采。
他一定是看到了,因為他唇邊的笑,益發暢快。
走出禪舍,合攏門,我迎上正在對峙中的魎忠和一名穿乾淨皂色長衣的斯文男子。
“住手。”我溫和徐淡地說。一言不和,仗劍相向,看個一次兩次,倒也有趣,看多了,就顯得極其無聊。
兩人聞言,收勢後退,停止打鬥。
我有些意外,想不到皂衣男子一臉清朗,眼神清澈,一身儒雅書生氣。竟可以和劍法卓絕的魎忠戰成平手,真是人不可貌相。
“魎忠,你且退下。”不希望再度驚擾到寺中僧眾。
“是。”魎忠立刻撤劍回身,站到我身後。
向皂衣書生打扮男子一拱手,既然我現在是男子打扮,又包得密不透風,繁文縟節能省則省罷。
“未知閣下何人,在佛門淨地如此造次?有事但說無妨,何至兵戎相見。”不管出於什麼理由,進入寺廟中,就應該放下凶煞之心。二戰時候,德國法西斯還裝模做樣地,將教堂視為中立地帶,決不貿然衝進去殺人放火。
“在下單非愚。”他拱手回禮,不卑不亢,態度從容,很難想象稍早他還為了見淵見一面而與魎忠動武。“有要事求見王爺,還望代為通報,在下感激不盡。”
此人舉止有禮,談吐得體,直似風流倜儻的翩翩佳公子。
但他打量的眼神,出賣了他。他眼中精光雖已加以掩飾,可當他注視我時,那種犀利洞徹,彷彿可以穿透我包得密不透風的裝束,看清楚我的真面目。
他有一雙好眼睛。
有這樣一雙眼睛的人,讓我想起電影忠奸人裡的Johnny Depp,做一份臥底工作,不惜冒死向外傳遞訊息。他不憂鬱,但透著難以言喻的冷靜以及神秘。
呵呵,讓這雙眼染上犀利冷靜以外的顏色,想必十分有趣罷?
“王爺如今焚香齋戒,不見外客,不問世事。單公子有事不妨由在下轉告。”我推測他的來意,以及他和外頭那些精壯男子的關係。感覺上,他並沒有敵意。可是,人的感覺並不永遠準確。
他極深眼窩下的銳眼直視我。“轉告?是轉告健在的壽王,亦或是轉告已然仙去了的壽王?”
我阻止魎忠拔劍教訓他的出言不遜。
嘖嘖,真是犀利到答也錯,不答也錯的問題。直指要害。
難不成他懷疑我們瞞天過海,玩密不發喪的把戲麼?
只是,他何以會有如此一問?
昨夜才有人來襲,今夜他便已找上門來,擺出一副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的陣仗,這才啟人疑竇。
我伸出手抵住下巴,好奇啊……有趣的事接二連三地發生,讓人連喘息之功也無。因為來得太快太密集也太巧合了,竟讓人嗅出陰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