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孫子,你怎麼越活越抽巴兒了,我這兒猛一看,還以為我兒媳婦又給我生了個大孫子呢!”說完狠勁兒捋了藺一刀後腦勺子一把,又說:“過來,讓爺爺好好喜歡喜歡你這大肉葫蘆。”藺一刀的腦袋上早就沒幾根毛了,再加上一臉的淺麻子坑兒,整個人又瘦,全身上下的肉全長腦袋上去了,往那一站就像一根細竹竿上挑著個蔫了吧唧的大冬瓜。
“你個老絕戶頭,連兒子還沒揍出來呢,還他媽兒媳婦。甭給老子提這傷心事兒,一提老子就想掉眼淚兒。”藺一刀說。剃頭包是個絕戶頭,就仨閨女,沒兒子。
“有你這麼個孝順兒子,我這輩子就有指望了。還要什麼老二老三呀,你一個就夠了。”剃頭包說。
“我那兒媳婦又浪哪兒去啦?墊三塊磚夠不著雞**的小地磨兒磨兒,你還真敢讓她出門兒?也不怕讓拍花的拍了去。趕緊給我叫回來!”藺一刀越說越上勁兒。
“你個老不要臉的,越老越不正經,還不趕緊著給顧大爺倒水燙腳啊?”剃頭包斜眼瞪著藺一刀說。
“小兔崽子聽見沒有?耳朵塞驢毛啦?跟著你師傅一樣,沒個眼力見兒,趕緊倒水去!”藺一刀大懶支小懶,衝小夥計吹鬍子瞪眼地嚷道。小夥計看他倆你一句我一句的練貧,正在一邊捂著嘴偷偷兒樂呢,聽見藺一刀喊,就一蹦三跳地跑出去了。
5。著名三代祖傳腳醫藺一刀
修腳不過是藺一刀的副業,主業是拉雞眼。小凡子特別喜歡看藺一刀挖腳雞眼,一看就是大半天。藺一刀在商場後邊擺了個小攤兒,號稱祖傳三代治雞眼。其實,老人們都知道,藺一刀打小兒就跟他爸爸走街串巷收破爛,老輩子叫打鼓兒的。也不知道他這祖傳三代打哪兒傳下來的。商場後邊兒還有好多賣零嘴兒小玩意兒的,有賣瓜子的、賣玻璃球兒的,還有變戲法、吹糖人的,偶爾還能碰上打把勢賣藝,耍猴兒、算卦的。是凡子他們經常光顧的地方,
藺一刀幹活的傢伙特熱鬧,一塊髒了吧唧的白布往地上一鋪,白布上面用紅筆畫了兩隻大腳心,腳心上長滿了大大小小的雞眼。還有一隻小木頭箱子,裡面裝著花花綠綠的小藥瓶兒,瓶子裡盛著藥水、藥膏還有藥麵兒。凡子知道,紅藥水兒是止血的,黃藥水兒是止疼的,黑藥水兒是長肉的,黃藥麵兒是消炎的。還有刀子、剪子、鑷子、夾子。最顯眼的就是一隻大玻璃瓶子,裡邊用黃乎乎的藥水泡著多半瓶拉下來的腳雞眼。藺一刀常常對過往的行人吹呼,說這瓶子雞眼不算什麼,他家攢的腳雞眼多了去了。甭說他爺爺了,就從他爸爸那輩兒算起,挖下的腳雞眼少說也得大幾百斤了,聽的過路人全都目瞪口呆的大眼瞪小眼。
雖說藺一刀是長攤兒,可這傢伙最會看人下菜碟兒,他那兩隻小綠豆眼一眨巴,就能把來人的身份地位看個**不離十,窮人富人,本地人外地人,鄉下人城裡人,立碼在心裡給你定好了價位。
藺一刀的收費標準和別的買賣不同。一般的買賣大都先說好了多少錢一斤多少錢一堆兒,願意買就掏錢,不願買拉倒,你走你的,我這兒接著吆喝,兩不耽誤。而藺一刀拉雞眼,是先說好了多少錢一根刺兒,挖出來按刺兒收費。
雞眼長在肉裡,上面長著好多刺兒,就像禿毛筆頭兒一樣,刺兒的多少沒準兒,那得因人而異,一個雞眼上少則十幾根兒,多則百八十根兒的也有。雖說雞眼在自個兒腳丫子上長著,看誰也不知道雞眼上還長刺兒,更說不清自己的雞眼上有多少刺兒呀。藺一刀正是利用這點兒打馬虎眼,也常常為此和顧客生爭執。
每次藺一刀事先和顧客講好多少錢一根兒刺兒,有便宜的也有貴的,那得看來的是什麼人。一般是一毛到一毛五一根刺兒,最多兩毛。講好了價,再開刀,拉出雞眼來再數刺兒算帳。大多數人一聽毛兒八分的,就痛痛快快說